【(三)脾胃之氣為人身正氣之本】
丹溪四十而棄儒習醫,他初讀子和之書,對汗吐下三法攻邪療疾之論欽佩不已,以為「醫之法盡矣」,但是在實踐中遇到許多病證,依子和之法治之未能得效,因此困惑不解,遂遊遍江南,「決意於得名師以為之依歸」,幾經拜求,方得入羅知悌之門,侍診之初,「觀羅先生治一病僧,……每日以牛肉、豬肚、甘肥等,煮糜爛與之,凡經半月餘,且時以慰愉言勞之……察其形稍蘇,與桃紅承氣,一日三帖下之,皆是血塊痰積方止,次日,只與熟菜、稀粥將息,又半月其遂如故。
此案丹溪至晚年不忘,並記錄在《格致余論》中,可見影響至深。
分析此案,病僧之痰似因氣鬱而致血結、瘀血成積聚之證。
論病證當用攻瘀消積之劑,但因正氣衰不耐攻伐,亟須食糜養正,正復方可攻瘀,邪去六七,不可再攻,扶正而邪自去。
丹溪原思「惟務攻擊」之時聞此高論,茅塞頓開,因「大悟攻擊之法,必其人克實,稟質本壯,乃可行也,否則邪去而正氣傷,小病必重,重病必死」(《格致余論?張子和攻擊注論》)。
認為人身之氣,首重脾胃之氣,丹溪引《內經》「飲食入胃」一節後,強調「是脾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,故能使心肺之陽降,腎肝之陰升,而成天地交之泰,是為無病之人」(《格致余論?鼓脹論》)。
又謂「胃為水穀之海,多血多氣,清和則能運」(《局方發揮》)。
人身之陰陽氣血,臟腑之斡旋升降,全賴脾胃之滋養與運化,特別指出陰精與胃氣密切相關。
丹溪謂:「人之陰氣,依胃為養,胃土傷損,則木氣侮之矣,此土敗木賊也……,言胃弱者陰弱也,虛之甚也。
(《格致余論?呃逆論》)這裡進一步提出,補陰精必先補胃氣,胃氣得以滋養疏通,方可達到養陰之功。
丹溪並著重分析飲食養正的具體方法,如「粳米,甘而淡者,土之德也,物之屬陰而最補者也……或慮過多,因致胃損,故以菜助其克,足取其疏通而易化。
(《格致余論?茹淡論》)胃氣的強弱通滯,不僅影響到臟腑、氣血、陰陽,甚至胃氣的能復與否,是生死的關鍵,如丹溪謂:「傷敗之胃氣無復完全之望,去死近矣。
(《格致余論?大病不守禁忌論》)並舉兩例痰瘧重症為戒,一、憲金詹公,與劫藥後,瘧病遷延半載,丹溪診之以為「惟胃氣未完,又添寒汗未適,遂以白朮粥和丸,與二斤,令其遇饑時且未食,取一、二百丸與熱湯下,只與白粥調養,盡此藥,當大汗而安,已而果然」(《格致余論?瘧論》)。
二、丹溪之族叔,患瘧,又患痢,「自恃強健能食,恣口大嚼,遇渴又多啖水果,如此者月餘,後雖欲求治,不可著手矣,淹淹又月餘而死」(《格致余論?大病不守禁忌論》)。
此二例,一生於胃氣之復,一亡於胃氣之敗,胃氣之可貴,豈不發人深省!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