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勿囿西醫病名總以辨證為要】
建國以來,由於貫徹党的中醫政策,多數中醫同道參加了國家醫療、教學、科研工作,中西醫接觸頻繁。
但在中西學術尚未溝通之前,除應注意加強團結、互相學習、取長補短外,在臨證會診之際,仍應根據中醫理論,四診八綱,辨證論治,方能獲效。
切忌囿於西醫病名,限制中醫的辨證思路,使無所措手足}或按西醫診斷投藥,進退無據。
須知祖國醫學在其漫長的發展長河中,對疾病的認識積累了豐富的經驗,形成自己獨特的病名。
早在《內經》中就有「風」、「痹」、「痿」,「瘧」、「血枯」、「鼓脹」、「消」,「癉」等病名。
迨至《金匱要略》更以病名命篇,為臨床識病辨證相結合之規範。
後世遞相發展,形成一套辨病辨證相結合的理論體系。
徐靈胎曾有「凡病之總者謂之病,而一病必有數證」之論。
根據前賢教誨,結合個人體會,我認為辨病是以明病之類,辨證乃可求病之因。
以病名為綱,則症候為目,而病因為本,辨病辨證相結合,則綱舉而目張矣。
實質上,辨證論治四字,即已概括了識病、辨證、求因、施治、理、法、方、藥諸方面的問題。
而非中醫學無有病名,但較之近代,其統一性尚欠完整耳。
嘗治一婦,乳中結核累然,乳頭時滲清水,兩乳發脹,胸脇脹滿掣痛,經期尤甚,診其脈象沉弦,舌苔薄白。
西醫診為「乳腺副腺增生症」。
一醫以其炎症從火,予以清熱解毒之劑。
藥後更覺胸悶不舒,脘痞納杲,遂轉求余治。
蓋乳頭屬足厥陰,乳房屬足陽明。
當其五七之年,陽明脈衰,兼之憂思恚怒,肝失條達,而致盱木侮土,氣血痰濕膠結不化,致成「乳癖」之病。
其因在於氣滯,證屬肝脾不和。
遵「木鬱達之」之旨,予舒肝健脾,解鬱通絡之治。
用醋柴胡、青蒿、橘葉、丹皮、梔子、當歸、白朮、薄荷、王不留行、路路通、生草,凡五診,月餘而平。
有些病證,中西醫病名不同,然其臨證表現有的相似,雖可借鑒,但其認識亦有差異,不可混為一談。
「甲狀腺腫大」,雖類似中醫之「瘞瘤」,但情況又各不相同。
而「甲亢」一證,則與「氣癭」近似,多為本虛標實之候。
本虛者,氣陰兩虛』標實者,胃熱肝鬱或化火生風。
初則宜清肝泄熱,佐以養陰清胃,以龍膽瀉肝湯、丹梔逍遙散化裁之,或酌投白虎、竹葉石膏湯加減。
中期貝4氣陰兩虛較為明顯,以益氣養陰之太子參、山藥、黃耆、沙參、麥冬、玉竹、白芍、元參、女貞子等為主,佐以夏枯草、黛蛤散、生牡蠣等清肝平肝之品,並酌加小麥、蓮肉,以養心陰,斂汗平悸。
後期陰虛火旺漸平,而以脾虛痰阻為明顯,常以參苓白朮散加減。
頸腫和眼突多由肝火挾痰凝滯而成,故應以滋陰潛陽,軟堅化痰之鱉甲、夏枯草、生牡蠣、浙貝母、旋覆花、黛蛤散等主之,因其並非全係水土缺碘所致,故不宜必用海藻、昆布,海帶等味。
至於其他甲狀腺瘤,則當以活血化瘀、軟堅化痰、滋陰潛陽等法治之,海藻、昆布等自在當選之列。
曾以此法治癒「甲狀腺冷結節」患者,療效尚稱滿意。
有些病症,經西醫確診,而中醫典籍中雖無記載,但不見得古無此病,尚可從某些類似症狀中得到啟示。
如「新生兒硬皮症」,與中醫兒科「五硬」症相似。
其病因病機,或為氣血兩虛,則血行不利,不能榮養肌膚四肢而致;
或為土虛木旺,精血不能孺養筋脈肢節。
一般來說,前者易治,後者較難。
我常以王清任之補陽還五湯益氣活血,以治前者,令氣行血行,則肢節得養,後者則以健脾益氣,祟土制木法,以四君、六君增刪而治之。
許多病症,現代醫學一時亦診斷不清,或雖有診斷,亦原因不明,或診斷雖明而療效欠佳。
均應根據中醫理論,認真鑽研,勤求各家學說和經驗,亦可從中得到啟發。
如能不斷積累經驗,則對豐富中醫寶庫,不無幫助。
曾治一「週期性發熱」病者韓某,一九七六年十月開始發熱,每月一次,持續3~5天,體溫38.5~39.5℃。
至一九七九年九月曾先後十次住院,經檢查為免疫機能缺陷,雖中西治療,未能根除,遂求診於余。
見其休瘦面黃,面目無神,手足及鼻尖易出汗,發熱日哺為甚,脈祝取無力。
診為元氣虛、陰火盛、營衛不足之證。
以補中益氣湯加首烏、鱉甲、牛膝為治,半月而愈。
隨訪至今,未再復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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