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幼承家技博採眾長】
我出身一個中醫的家庭,祖父、父母和叔父都是終生以醫為業。
祖父是一位窮秀才,不事生產,只知讀書,且為紳士們教家館,有時自己也課徒。
他經營了兩間小藥鋪,代賣成藥,兼看病。
父親、叔父、母親隨祖父學習醫術,經常採集當地藥材,去雜晾乾,為病人做些丸散膏丹之類,收些小贊以度日。
祖父課徒很有經驗,主張先學《醫宗金鑒?雜病心法要訣》,然後學程鍾齡的《醫學心悟》,參考《筆花醫鏡》、《醫宗必讀》,再學習《內經知要》,參考《靈素類纂約注》,回過頭來學習陳修園的《傷寒論淺注》、《金匱要略淺注》,看《醫學從眾錄》、《醫學實在易》,背《長沙方歌括》。
這種先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,後《溫病》的教學自學方法,北方民間醫生大都相似,與南方醫生先《溫病》、後《傷寒》的學習方法迥然有別。
他十分重視背誦,身體力行,能從頭至尾背誦《醫宗金鑒》和陳修園醫書二十四種。
我在家庭影響下,到十二、三歲時已能讀《古文觀止》及一些醫書,並能背誦二、三十篇古文和《內經知要》及一些藥物、方歌等。
在「九?一八」事變前,父親害急性傳染病故去,母親也放棄中醫事業,進入山海關普濟醫院隨外國季大夫(猶太人)學習西醫,後來就隨同到北京婦嬰醫院工作(為教會醫院)。
我初中畢業後隨母到京,為生活所迫,在醫院開電梯,並利用工余,在青年會學習英文。
進北京第二年報考匯文中學,因母親在教會醫院工作,子女得以免費並可領取助學金。
還可利用每年寒暑假在圖書館工作的機會,得以翻閱文史線裝書。
此時深得國文教員李戲魚、高慶賜的指點,學習他們的講稿、方案、筆記等。
畢業後,留校教初中語文,在此期間以志於醫學,得與余冠五探討醫學理論。
在任教同時考入北大農學院學習兩年日文,大部精力仍教書習醫。
此時結識了周軍聲老師。
周先生醫學嫺熟,善於誘掖後進,在他的幫助下,自學了同仁會與上海博學會的西醫書。
更值得提及的是,經周先生介紹此間得以拜趙烯黃先生為師。
趙先生是本草學專家,而且對文獻學、文史版本考據校讎學都有研究,鑒定古文物經驗也相當豐富。
他常提供我圖書實物,指導閱讀,並為修改稿件,為我在本草方面的學習奠定了基礎。
趙先生教讀書與自學的方法等,使我打消了學西醫的念頭,又回轉來學習中醫了。
自此多年來,追隨趙先生,深得其耐心教誨,受益良多。
在趙先生處結識了徐衡之先生。
他是上海新中國醫學院教師,與章次公先生最為要好,他學問淵博,得以互相問難,探討醫理,廣開了眼界,提高了學術水準。
至此決心深入鑽研中醫理論及本草方劑等,於一九四七年投考中醫,通過鑒定合格,終於夙願得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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