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日有所得月有所積】
學術積年,而臨診之際,必日有所得,有所得者,必信筆而錄之;
月有所積者,而纂其條理,是謂筆記,乃心得之類也。
如直覺浮現,必立地而書之,否則流失,更准復得,惜之奈何?
是有所積而有所現,有所累積而成條理。
每臨診之際,凡《儀病式》中言,必遵其式而為之法,詳為記述,是以成案,附之以方,是為醫之方案,猶刑名家之例案也。
觀醫之為道,自《靈樞》、《素問》,迄仲景以下,唐宋元明諸家,著述甚多,理法可謂燦然,其晦床體驗各有其異同一病人,隨人而異治,同一病人,隨時而異治,從案例而索之矣。
歷代之論述,後人總結而為律,如刑名家執律以繩人罪,輕重出入,必有案例為憑。
後人立醫案,萃而聚之,精而釋之。
吾嘗如此數十年,充醫事得失之林,輯成《百靈醫案》。
以氏名而標其書,非謂百靈而無一失矣。
前謂醫書不可勝記,一病古來必立一門,余師事之,一門自立數法,法有盡而病無盡,病無盡而法無窮,一病之變亦無窮矣。
故臨證之際,有所得必有所記,有所記必有所思,有所思必有所悟,數十年之積,不問斷之,必有超悟。
而積之有膽,言之中肯,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。
否則光陰流逝,日雖有所得而無所記,月雖有累而無所憶,診務繁忙而無案例,過則更不復知。
整理學術,憑主觀遐思,必有所偏,甚至貽誤後學而害人子弟,欲成美而實積罪。
斯時方知啟後之難也。
古語謂:專泥藥性,決不識病,假若識病,未必得法;
識病得法,工中之甲。
理法方藥,不可有偏,是謂有學有術。
若只識醫理,罔知方藥,或識方藥,不通醫理,是謂有學無術。
學術即得,又躬行實踐,是有的放矢。
余之治醫,先學而後術。
始學之際,先文而後哲,及詩詞歌賦,以文為戲,常吟詩於野,放歌於朝,填辭於夕,學術於午。
即攻讀醫書,亦首讀《靈樞》、《素問》及王冰、張馬之注,逐句遍讀,次得修園、容川書及其《精義》。
又致力於《傷寒》,《金匱》,使理法明而方藥得。
余之學醫筆記,常記臨床心得而為夾註。
學醫只知無方之書,不知理法,雖有學而無術,雖知方藥,不知其理,不足成為良醫。
只有遍讀理、法、方、藥之書,筆記,研討,躬行實踐,驗之患者,有得有失,是謂有學有術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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