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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: 我本善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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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春秋左傳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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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12-5 21:24:59 | 只看該作者

春秋左傳•襄公十二年

 

【經】十有二年春王二月,莒人伐我東鄙,圍臺。

 

季孫宿帥師救臺,遂入鄆。

 

夏,晉侯使士魴來聘。

 

秋九月,吳子乘卒。

 

冬,楚公子貞帥師侵宋。

 

公如晉。

 

【傳】十二年春,莒人伐我東鄙,圍臺。

 

季武子救臺,遂入鄆,取其鐘以為公盤。

 

夏,晉士魴來聘,且拜師。

 

秋,吳子壽夢卒。

 

臨於周廟,禮也。

 

凡諸侯之喪,異姓臨於外,同姓於宗廟,同宗於祖廟,同族於禰廟。

 

是故魯為諸姬,臨於周廟。

 

為邢、凡、蔣、茅、胙、祭臨於周公之廟。

 

冬,楚子囊、秦庶長無地伐宋,師於揚梁,以報晉之取鄭也。

 

靈王求後於齊。

 

齊侯問對於晏桓子,桓子對曰:「先王之禮辭有之,天子求後於諸侯,諸侯對曰:『夫婦所生若而人。

 

妾婦之子若而人。』

 

無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,則曰:『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。』

 

」 齊侯許昏,王使陰裏逆之。

 

公如晉,朝,且拜士魴之辱,禮也。

 

秦嬴歸於楚。

 

楚司馬子庚聘於秦,為夫人寧,禮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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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12-5 21:26:52 | 只看該作者

春秋左傳•襄公十三年

 

【經】十有三年春,公至自晉。

 

夏,取邿。

 

秋九月庚辰,楚子審卒。

 

冬,城防。

 

【傳】十三年春,公至自晉,孟獻子書勞於廟,禮也。

 

夏,邿亂,分為三。

 

師救邿,遂取之。

 

凡書「取」,言易也。

 

用大師焉曰「滅」。

 

弗地曰「入」。

 

荀罃、士魴卒。

 

晉侯搜於上以治兵,使士□將中軍,辭曰:「伯遊長。

 

昔臣習於知伯,是以佐之,非能賢也。

 

請從伯遊。」

 

荀偃將中軍,士□佐之。

 

使韓起將上軍,辭以趙武。

 

又使欒□,辭曰:「臣不如韓起。

 

韓起願上趙武,君其聽之!」

 

使趙武將上軍,韓起佐之。

 

欒□將下軍,魏絳佐之。

 

新軍無帥,晉侯難其人,使其什吏,率其卒乘官屬,以從於下軍,禮也。

 

晉國之民,是以大和,諸侯遂睦。

 

君子曰:「讓,禮之主也。

 

範宣子讓,其下皆讓。

 

欒□為汰,弗敢違也。

 

晉國以平,數世賴之。

 

刑善也夫!

 

一人刑善,百姓休和,可不務乎?

 

《書》曰:『一人有慶,兆民賴之,其寧惟永。』

 

其是之謂乎?

 

周之興也,其《詩》曰:『儀刑文王,萬邦作孚。』

 

言刑善也。

 

及其衰也,其《詩》曰:『大夫不均,我從事獨賢。』

 

言不讓也。

 

世之治也,君子尚能而讓其下,小人農力以事其上,是以上下有禮,而讒慝黜遠,由不爭也,謂之懿德。

 

及其亂也,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,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,是以上下無禮,亂虐並生,由爭善也,謂之昏德。

 

國家之敝,恒必由之。」

 

楚子疾,告大夫曰:「不谷不德,少主社稷,生十年而喪先君,未及習師保之教訓,而應受多福。

 

是以不德,而亡師於鄢,以辱社稷,為大夫憂,其弘多矣。

 

若以大夫之靈,獲保首領以歿於地,唯是春秋窀穸之事,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,請為『靈』若『厲』。

 

大夫擇焉!」

 

莫對。

 

及五命乃許。

 

秋,楚共王卒。

 

子囊謀謚。

 

大夫曰:「君有命矣。」

 

子囊曰:「君命以共,若之何毀之?

 

赫赫楚國,而君臨之,撫有蠻夷,奄征南海,以屬諸夏,而知其過,可不謂共乎?

 

請謚之『共』。」

 

大夫從之。

 

吳侵楚,養由基奔命,子庚以師繼之。

 

養叔曰:「吳乘我喪,謂我不能師也,必易我而不戒。

 

子為三覆以待我,我請誘之。」

 

子庚從之。

 

戰於庸浦,大敗吳師,獲公子黨。

 

君子以吳為不吊。

 

《詩》曰:「不吊昊天,亂靡有定。」

 

冬,城防,書事,時也。

 

於是將早城,臧武仲請俟畢農事,禮也。

 

鄭良霄、大宰石□猶在楚。

 

石□言於子囊曰:「先王蔔征五年,而歲習其祥,祥習則行,不習則增修德而改蔔。

 

今楚實不競,行人何罪?

 

止鄭一卿,以除其逼,使睦而疾楚,以固於晉,焉用之?

 

使歸而廢其使,怨其君以疾其大夫,而相牽引也,不猶愈乎?」

 

楚人歸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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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12-5 21:30:59 | 只看該作者

春秋左傳•襄公十四年

 

【經】十有四年春王正月,季孫宿、叔老會晉士□、齊人、宋人、衛人、鄭公孫蠆、曹人、莒人、邾人、滕人、薛人、杞人、小邾人會吳於向。

 

二月乙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夏四月,叔孫豹會晉荀偃、齊人、宋人、衛北宮括、鄭公孫蠆、曹人、莒人、邾人、滕人、薛人、杞人、小邾人伐秦。

 

己未,衛侯出奔齊。

 

莒人侵我東鄙。

 

秋,楚公子貞帥師伐吳。

 

冬,季孫宿會晉士□、宋華閱、衛孫林父、鄭公孫蠆、莒人、邾人於戚。

 

【傳】十四年春,吳告敗於晉。

 

會於向,為吳謀楚故也。

 

範宣子數吳之不德也,以退吳人。

 

執莒公子務婁,以其通楚使也。

 

將執戎子駒支。

 

範宣子親數諸朝,曰:「來!

 

姜戎氏!

 

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於瓜州,乃祖吾離被苫蓋,蒙荊棘,以來歸我先君。

 

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,與女剖分而食之。

 

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知昔者,蓋言語漏泄,則職女之由。

 

詰朝之事,爾無與焉!

 

與將執女!」

 

對曰:「昔秦人負恃其眾,貪於土地,逐我諸戎。

 

惠公蠲其大德,謂我諸戎,是四嶽之裔胄也,毋是翦棄。

 

賜我南鄙之田,狐貍所居,豺狼所嗥。

 

我諸戎除翦其荊棘,驅其狐貍豺狼,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,至於今不貳。

 

昔文公與秦伐鄭,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,於是乎有殽之師。

 

晉禦其上,戎亢其下,秦師不復,我諸戎實然。

 

譬如捕鹿,晉人角之,諸戎掎之,與晉踣之,戎何以不免?

 

自是以來,晉之百役,與我諸戎相繼於時,以從執政,猶殽誌也。

 

豈敢離逖?

 

今官之師旅,無乃實有所闕,以攜諸侯,而罪我諸戎!

 

我諸戎飲食衣服,不與華同,贄幣不通,言語不達,何惡之能為?

 

不與於會,亦無瞢焉!」

 

賦《青蠅》而退。

 

宣子辭焉,使即事於會,成愷悌也。

 

於是,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會,自是晉人輕魯幣,而益敬其使。

 

吳子諸樊既除喪,將立季劄。

 

季劄辭曰:「曹宣公之卒也,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,將立子臧。

 

子臧去之,遂弗為也,以成曹君。

 

君子曰:『能守節。』

 

君,義嗣也。

 

誰敢奸君?

 

有國,非吾節也。

 

劄雖不才,願附於子臧,以無失節。」

 

固立之。

 

棄其室而耕。

 

乃舍之。

 

夏,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,以報櫟之役也。

 

晉侯待於竟,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。

 

及涇,不濟。

 

叔向見叔孫穆子。

 

穆子賦《匏有苦葉》。

 

叔向退而具舟,魯人、莒人先濟。

 

鄭子蟜見衛北宮懿子曰:「與人而不固,取惡莫甚焉!

 

若社稷何?」

 

懿子說。

 

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,濟涇而次。

 

秦人毒涇上流,師人多死。

 

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,師皆從之,至於棫林,不獲成焉。

 

荀偃令曰:「雞鳴而駕,塞井夷竈,唯余馬首是瞻!」

 

欒□曰:「晉國之命,未是有也。

 

余馬首欲東。」

 

乃歸。

 

下軍從之。

 

左史謂魏莊子曰:「不待中行伯乎?」

 

莊子曰:「夫子命從帥。

 

欒伯,吾帥也,吾將從之。

 

從帥,所以待夫子也。」

 

伯遊曰:「吾令實過,悔之何及,多遺秦禽。」

 

乃命大還。

 

晉人謂之遷延之役。

 

欒金鹹曰:「此役也,報櫟之敗也。

 

役又無功,晉之恥也。

 

吾有二位於戎路,敢不恥乎?」

 

與士鞅馳秦師,死焉。

 

士鞅反,欒□謂士□曰:「余弟不欲住,而子召之。

 

余弟死,而子來,是而子殺余之弟也。

 

弗逐,余亦將殺之。」

 

士鞅奔秦。

 

於是,齊崔杼、宋華閱、仲江會伐秦,不書,惰也。

 

向之會亦如之。

 

衛北宮括不書於向,書於伐秦,攝也。

 

秦伯問於士鞅曰:「晉大夫其誰先亡?」

 

對曰:「其欒氏乎!」

 

秦伯曰:「以其汰乎?」

 

對曰:「然。

 

欒□汰虐已甚,猶可以免。

 

其在盈乎!」

 

秦伯曰:「何故?」

 

對曰:「武子之德在民,如周人之思召公焉,愛其甘棠,況其子乎?

 

欒□死,盈之善未能及人,武子所施沒矣,而□之怨實章,將於是乎在。」

 

秦伯以為知言,為之請於晉而復之。

 

衛獻公戒孫文子、寧惠子食,皆服而朝。

 

日旰不召,而射鴻於囿。

 

二子從之,不釋皮冠而與之言。

 

二子怒。

 

孫文子如戚,孫蒯入使。

 

公飲之酒,使大師歌《巧言》之卒章。

 

大師辭,師曹請為之。

 

初,公有嬖妾,使師曹誨之琴,師曹鞭之。

 

公怒,鞭師曹三百。

 

故師曹欲歌之,以怒孫子以報公。

 

公使歌之,遂誦之。

 

蒯懼,告文子。

 

文子曰:「君忌我矣,弗先。

 

必死。」

 

並帑於戚而入,見蘧伯玉曰:「君之暴虐,子所知也。

 

大懼社稷之傾覆,將若之何?」

 

對曰:「君制其國,臣敢奸之?

 

雖奸之,庸如愈乎?」

 

遂行,從近關出。

 

公使子蟜、子伯、子皮與孫子盟於丘宮,孫子皆殺之。

 

四月己未,子展奔齊。

 

公如鄄,使子行於孫子,孫子又殺之。

 

公出奔齊,孫氏追之,敗公徒於河澤。

 

鄄人執之。

 

初,尹公佗學射於庚公差,庚公差學射於公孫丁。

 

二子追公,公孫丁禦公。

 

子魚曰:「射為背師,不射為戮,射為禮乎。」

 

射兩軥而還。

 

尹公佗曰:「子為師,我則遠矣。」

 

乃反之。

 

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,貫臂。

 

子鮮從公,及竟,公使祝宗告亡,且告無罪。

 

定姜曰:「無神何告?

 

若有,不可誣也。

 

有罪,若何告無?

 

舍大臣而與小臣謀,一罪也。

 

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,而蔑之,二罪也。

 

余以巾櫛事先君,而暴妾使余,三罪也。

 

告亡而已,無告無罪。」

 

公使厚成叔吊於衛,曰:「寡君使瘠,聞君不撫社稷,而越在他竟,若之何不吊?

 

以同盟之故,使瘠敢私於執事曰:『有君不吊,有臣不敏,君不赦宥,臣亦不帥職,增淫發泄,其若之何?』

 

」 衛人使大叔儀對曰:「群臣不佞,得罪於寡君。

 

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,以為君憂。

 

君不忘先君之好,辱吊群臣,又重恤之。

 

敢拜君命之辱,重拜大貺。」

 

厚孫歸,覆命,語臧武仲曰:「衛君其必歸乎!

 

有大叔儀以守,有母弟鱄以出,或撫其內,或營其外,能無歸乎?」

 

齊人以郲寄衛侯。

 

及其復也,以郲糧歸。

 

右宰谷從而逃歸,衛人將殺之。

 

辭曰:「余不說初矣,余狐裘而羔袖。」

 

乃赦之。

 

衛人立公孫剽,孫林父、寧殖相之,以聽命於諸侯。

 

衛侯在郲,臧紇如齊,唁衛侯。

 

與之言,虐。

 

退而告其人曰:「衛侯其不得入矣!

 

其言糞土也,亡而不變,何以復國?」

 

子展、子鮮聞之,見臧紇,與之言,道。

 

臧孫說,謂其人曰:「衛君必入。

 

夫二子者,或挽之,或推之,欲無入,得乎?」

 

師歸自伐秦,晉侯舍新軍,禮也。

 

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,周為六軍,諸侯之大者,三軍可也。

 

於是知朔生盈而死,盈生六年而武子卒,彘裘亦幼,皆未可立也。

 

新軍無帥,故舍之。

 

師曠侍於晉侯。

 

晉侯曰:「衛人出其君,不亦甚乎?」

 

對曰:「或者其君實甚。

 

良君將賞善而刑淫,養民如子,蓋之如天,容之如地。

 

民奉其君,愛之如父母,仰之如日月,敬之如神明,畏之如雷霆,其可出乎?

 

夫君,神之主而民之望也。

 

若困民之主,匱神乏祀,百姓絕望,社稷無主,將安用之?

 

弗去何為?

 

天生民而立之君,使司牧之,勿使失性。

 

有君而為之貳,使師保之,勿使過度。

 

是故天子有公,諸侯有卿,卿置側室,大夫有貳宗,士有朋友,庶人、工、商、皂、隸、牧、圉皆有親昵,以相輔佐也。

 

善則賞之,過則匡之,患則救之,失則革之。

 

自王以下,各有父兄子弟,以補察其政。

 

史為書,瞽為詩,工誦箴諫,大夫規誨,士傳言,庶人謗,商旅於市,百工獻藝。

 

故《夏書》曰:『遒人以木鐸徇於路。

 

官師相規,工執藝事以諫。』

 

正月孟春,於是乎有之,諫失常也。

 

天之愛民甚矣。

 

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,以從其淫,而棄天地之性?

 

必不然矣。」

 

秋,楚子為庸浦之役故,子囊師於棠以伐吳,吳不出而還。

 

子囊殿,以吳為不能而弗儆。

 

吳人自臯舟之隘要而擊之,楚人不能相救。

 

吳人敗之,獲楚公子宜谷。

 

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,曰:「昔伯舅大公,右我先王,股肱周室,師保萬民,世胙大師,以表東海。

 

王室之不壞,繄伯舅是賴。

 

今余命女環!

 

茲率舅氏之典,纂乃祖考,無忝乃舊。

 

敬之哉,無廢朕命!」

 

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,對曰:「不如因而定之。

 

衛有君矣,伐之,未可以得誌而勤諸侯。

 

史佚有言曰:『因重而撫之。』

 

仲虺有言曰:『亡者侮之,亂者取之,推亡固存,國之道也。』

 

君其定衛以待時乎!」

 

冬,會於戚,謀定衛也。

 

範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,齊人始貳。

 

楚子囊還自伐吳,卒。

 

將死,遺言謂子庚:「必城郢。」

 

君子謂:「子囊忠。

 

君薨不忘增其名,將死不忘衛社稷,可不謂忠乎?

 

忠,民之望也。

 

《詩》曰:『行歸於周,萬民所望。』

 

忠也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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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十五年

 

【經】十有五年春,宋公使向戌來聘。

 

二月己亥,及向戌盟於劉。

 

劉夏逆王後於齊。

 

夏,齊侯伐我北鄙,圍成。

 

公救成,至遇。

 

季孫宿、叔孫豹帥師城成郛。

 

秋八月丁巳,日有食之。

 

邾人伐我南鄙。

 

冬十有一月癸亥,晉侯周卒。

 

【傳】十五年春,宋向戌來聘,且尋盟。

 

見孟獻子,尤其室,曰:「子有令聞,而美其室,非所望也!」

 

對曰:「我在晉,吾兄為之,毀之重勞,且不敢間。」

 

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後於齊。

 

卿不行,非禮也。

 

楚公子午為令尹,公子罷戎為右尹,蒍子馮為大司馬,公子櫜師為右司馬,公子成為左司馬,屈到為莫敖,公子追舒為箴尹,屈蕩為連尹,養由基為宮廄尹,以靖國人。

 

君子謂:「楚於是乎能官人。

 

官人,國之急也。

 

能官人,則民無覦心。

 

《詩》雲:「嗟我懷人,置彼周行。』

 

能官人也。

 

王及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,甸、采、衛大夫,各居其列,所謂周行也。」

 

鄭尉氏、司氏之亂,其餘盜在宋。

 

鄭人以子西、伯有、子產之故,納賄於宋,以馬四十乘與師伐、師慧。

 

三月,公孫黑為質焉。

 

司城子罕以堵女父、尉翩、司齊與之。

 

良司臣而逸之,托諸季武子,武子置諸卞。

 

鄭人醢之,三人也。

 

師慧過宋朝,將私焉。

 

其相曰:「朝也。」

 

慧曰:「無人焉。」

 

相曰:「朝也,何故無人?」

 

慧曰:「必無人焉。

 

若猶有人,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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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十六年

 

【經】十有六年春王正月,葬晉悼公。

 

三月,公會晉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、薛伯、杞伯、小邾子,於湨梁。

 

戊寅,大夫盟。

 

晉人執莒子、邾子以歸。

 

齊侯伐我北鄙。

 

夏,公至自會。

 

五月甲子,地震。

 

叔老會鄭伯、晉荀偃、衛寧殖、宋人伐許。

 

秋,齊侯伐我北鄙,圍郕。

 

大雩。

 

冬,叔孫豹如晉。

 

【傳】十六年春,葬晉悼公。

 

平公即位,羊舌肸為傅,張君臣為中軍司馬,祁奚、韓襄、欒盈、士鞅為公族大夫,虞丘書為乘馬禦。

 

改服修官,烝於曲沃。

 

警守而下,會於湨梁。

 

命歸侵田。

 

以我故,執邾宣公、莒犁比公,且曰:「通齊、楚之使。」

 

晉侯與諸侯宴於溫,使諸大夫舞,曰:「歌詩必類!」

 

齊高厚之詩不類。

 

荀偃怒,且曰:「諸侯有異誌矣!」

 

使諸大夫盟高厚,高厚逃歸。

 

於是,叔孫豹、晉荀偃、宋向戌、衛寧殖、鄭公孫蠆、小邾之大夫盟曰:「同討不庭。」

 

許男請遷於晉。

 

諸侯遂遷許,許大夫不可。

 

晉人歸諸侯。

 

鄭子蟜聞將伐許,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。

 

穆叔從公。

 

齊子帥師會晉荀偃。

 

書曰:「會鄭伯。」

 

為夷故也。

 

夏六月,次於棫林。

 

庚寅,伐許,次於函氏。

 

晉荀偃、欒□帥師伐楚,以報宋揚梁之役。

 

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於湛阪,楚師敗績。

 

晉師遂侵方城之外,復伐許而還。

 

秋,齊侯圍郕,孟孺子速繳之。

 

齊侯曰:「是好勇,去之以為之名。」

 

速遂塞海陘而還。

 

冬,穆叔如晉聘,且言齊故。

 

晉人曰:「以寡君之未禘祀,與民之未息。

 

不然,不敢忘。」

 

穆叔曰:「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,是以大請!

 

敝邑之急,朝不及夕,引領西望曰:『庶幾乎!』

 

比執事之間,恐無及也!」

 

見中行獻子,賦《圻父》。

 

獻子曰:「偃知罪矣!

 

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,而使魯及此。」

 

見範宣子,賦《鴻雁》之卒章。

 

宣子曰:「□在此,敢使魯無鳩乎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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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十七年

 

【經】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,邾子卒。

 

宋人伐陳。

 

夏,衛石買帥師伐曹。

 

秋,齊侯伐我北鄙,圍桃。

 

高厚帥師伐我北鄙,圍防。

 

九月,大雩。

 

宋華臣出奔陳。

 

冬,邾人伐我南鄙。

 

【傳】十七年春,宋莊朝伐陳,獲司徒卬,卑宋也。

 

衛孫蒯田於曹隧,飲馬於重丘,毀其瓶。

 

重丘人閉門而呴之,曰:「親逐而君,爾父為厲。

 

是之不憂,而何以田為?」

 

夏,衛石買、孫蒯伐曹,取重丘。

 

曹人愬於晉。

 

齊人以其未得誌於我故,秋,齊侯伐我北鄙,圍桃。

 

高厚圍臧紇於防。

 

師自陽關逆臧孫,至於旅松。

 

郰叔紇、臧疇、臧賈帥甲三百,宵犯齊師,送之而復。

 

齊師去之。

 

齊人獲臧堅。

 

齊侯使夙沙衛唁之,且曰:「無死!」

 

堅稽首曰:「拜命之辱!

 

抑君賜不終,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。」

 

以杙抉其傷而死。

 

冬,邾人伐我南鄙,為齊故也。

 

宋華閱卒。

 

華臣弱臯比之室,使賊殺其宰華吳。

 

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。

 

左師懼曰:「老夫無罪。」

 

賊曰:「臯比私有討於吳。」

 

遂幽其妻,曰:「畀余而大璧!」

 

宋公聞之,曰:「臣也,不唯其宗室是暴,大亂宋國之政,必逐之!」

 

左師曰:「臣也,亦卿也。

 

大臣不順,國之恥也。

 

不如蓋之。」

 

乃舍之。

 

左師為己短策,茍過華臣之門,必聘。

 

十一月甲午,國人逐□狗,□狗入於華臣氏,國人從之。

 

華臣懼,遂奔陳。

 

宋皇國父為大宰,為平公築臺,妨於農功。

 

子罕請俟農功之畢,公弗許。

 

築者謳曰:「澤門之皙,實興我役。

 

邑中之黔,實尉我心。」

 

子罕聞之,親執撲,以行築者,而抶其不勉者,曰:「吾儕小人,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。

 

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,何以為役?」

 

謳者乃止。

 

或問其故,子罕曰:「宋國區區,而且詛有祝,禍之本也。」

 

齊晏桓子卒。

 

晏嬰粗縗斬,苴絰、帶、杖,菅屨,食鬻,居倚廬,寢苫,枕草。

 

其老曰:「非大夫之禮也。」

 

曰:「唯卿為大夫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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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十八年

 

【經】十有八年春,白狄來。

 

夏,晉人執衛行人石買。

 

秋,齊師伐我北鄙。

 

冬十月,公會晉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、滕子、薛伯、杞伯、小邾子同圍齊。

 

曹伯負芻卒於師。

 

楚公子午帥師伐鄭。

 

【傳】十八年春,白狄始來。

 

夏,晉人執衛行人石買於長子,執孫蒯於純留,為曹故也。

 

秋,齊侯伐我北鄙。

 

中行獻子將伐齊,夢與厲公訟,弗勝,公以戈擊之,首隊於前,跪而戴之,奉之以走,見梗陽之巫臯。

 

他日,見諸道,與之言,同。

 

巫曰:「今茲主必死,若有事於東方,則可以逞。」

 

獻子許諾。

 

晉侯伐齊,將濟河。

 

獻子以朱絲系玉二□,而禱曰:「齊環怙恃其險,負其眾庶,棄好背盟,陵虐神主。

 

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,其官臣偃實先後之。

 

茍捷有功,無作神羞,官臣偃無敢復濟。

 

唯爾有神裁之!」

 

沈玉而濟。

 

冬十月,會於魯濟,尋湨梁之言,同伐齊。

 

齊侯禦諸平陰,塹防門而守之,廣裏。

 

夙沙衛曰:「不能戰,莫如守險。」

 

弗聽。

 

諸侯之士門焉,齊人多死。

 

範宣子告析文子曰:「吾知子,敢匿情乎?

 

魯人、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,既許之矣。

 

若入,君必失國。

 

子盍圖之?」

 

子家以告公,公恐。

 

晏嬰聞之曰:「君固無勇,而又聞是,弗能久矣。」

 

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。

 

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,雖所不至,必旗而疏陳之。

 

使乘車者左實右偽,以旗先,輿曳柴而從之。

 

齊侯見之,畏其眾也,乃脫歸。

 

丙寅晦,齊師夜遁。

 

師曠告晉侯曰:「鳥烏之聲樂,齊師其遁。」

 

邢伯告中行伯曰:「有班馬之聲,齊師其遁。」

 

叔向告晉侯曰:「城上有烏,齊師其遁。」

 

十一月丁卯朔,入平陰,遂從齊師。

 

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。

 

殖綽、郭最曰:「子殿國師,齊之辱也。

 

子姑先乎!」

 

乃代之殿。

 

衛殺馬於隘以塞道。

 

晉州綽及之,射殖綽,中肩,兩矢夾脰,曰:「止,將為三軍獲。

 

不止,將取其衷。」

 

顧曰:「為私誓。」

 

州綽曰:「有如日!」

 

乃弛弓而自後縛之。

 

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,皆衿甲面縛,坐於中軍之鼓下。

 

晉人欲逐歸者,魯、衛請攻險。

 

己卯,荀偃、士□以中軍克京茲。

 

乙酉,魏絳、欒盈以下軍克邿。

 

趙武、韓起以上軍圍盧,弗克。

 

十二月戊戌,及秦周,伐雍門之萩。

 

範鞅門於雍門,其禦追喜以戈殺犬於門中。

 

孟莊子斬其以為公琴。

 

己亥,焚雍門及西郭、南郭。

 

劉難、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。

 

壬寅,焚東郭、北郭。

 

範鞅門於揚門。

 

州綽門於東閭,左驂迫,還於門中,以枚數闔。

 

齊侯駕,將走郵棠。

 

大子與郭榮扣馬,曰:「師速而疾,略也。

 

將退矣,君何懼焉!

 

且社稷之主,不可以輕,輕則失眾。

 

君必待之。」

 

將犯之,大子抽劍斷鞅,乃止。

 

甲辰,東侵及濰,南及沂。

 

鄭子孔欲去諸大夫,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。

 

使告子庚,子庚弗許。

 

楚子聞之,使楊豚尹宜告子庚曰:「國人謂不谷主社稷,而不出師,死不從禮。

 

不谷即位,於今五年,師徒不出,人其以不谷為自逸,而忘先君之業矣。

 

大夫圖之!

 

其若之何?」

 

子庚嘆曰:「君王其謂午懷安乎!

 

吾以利社稷也。」

 

見使者,稽首而對曰:「諸侯方睦於晉,臣請嘗之。

 

若可,君而繼之。

 

不可,收師而退,可以無害,君亦無辱。」

 

子庚帥師治兵於汾。

 

於是子蟜、伯有、子張從鄭伯伐齊,子孔、子展、子西守。

 

二子知子孔之謀,完守入保。

 

子孔不敢會楚師。

 

楚師伐鄭,次於魚陵。

 

右師城上棘,遂涉穎,次於旃然。

 

蒍子馮、公子格率銳師侵費滑、胥靡、獻於、雍梁,右回梅山,侵鄭東北,至於蟲牢而反。

 

子庚門於純門,信於城下而還。

 

涉於魚齒之下,甚雨及之,楚師多凍,役徒幾盡。

 

晉人聞有楚師,師曠曰:「不害。

 

吾驟歌北風,又歌南風。

 

南風不競,多死聲。

 

楚必無功。」

 

董叔曰:「天道多在西北,南師不時,必無功。」

 

叔向曰:「在其君之德也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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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十九年

 

【經】十有九年春王正月,諸侯盟於祝柯。

 

晉人執邾子,公至自伐齊。

 

取邾田,自漷水。

 

季孫宿如晉。

 

葬曹成公。

 

夏,衛孫林父帥師伐齊。

 

秋七月辛卯,齊侯環卒。

 

晉士□帥師侵齊,至谷,聞齊侯卒,乃還。

 

八月丙辰,仲孫蔑卒。

 

齊殺其大夫高厚。

 

鄭殺其大夫公子嘉。

 

冬,葬齊靈公。

 

城西郛。

 

叔孫豹會晉士□於柯。

 

城武城。

 

【傳】十九年春,諸侯還自沂上,盟於督揚,曰:「大毋侵小。」

 

執邾悼公,以其伐我故。

 

遂次於泗上,疆我田。

 

取邾田,自漷水歸之於我。

 

晉侯先歸。

 

公享晉六卿於蒲圃,賜之三命之服。

 

軍尉、司馬、司空、輿尉、候奄,皆受一命之服。

 

賄荀偃束錦,加璧,乘馬,先吳壽夢之鼎。

 

荀偃癉疽,生瘍於頭。

 

濟河,及著雍,病,目出。

 

大夫先歸者皆反。

 

士□請見,弗內。

 

請後,曰:「鄭甥可。」

 

二月甲寅,卒,而視,不可含。

 

宣子盥而撫之,曰:「事吳,敢不如事主!」

 

猶視。

 

欒懷子曰:「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?」

 

乃復撫之曰:「主茍終,所不嗣事於齊者,有如河!」

 

乃暝,受含。

 

宣子出,曰:「吾淺之為丈夫也。」

 

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。

 

季武子如晉拜師,晉侯享之。

 

範宣子為政,賦《黍苗》。

 

季武子興,再拜稽首曰:「小國之仰大國也,如百谷之仰膏雨焉!

 

若常膏之,其天下輯睦,豈唯敝邑?」

 

賦《六月》。

 

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,作林鐘而銘魯功焉。

 

臧武仲謂季孫曰:「非禮也。

 

夫銘,天子令德,諸侯言時計功,大夫稱伐。

 

今稱伐則下等也,計功則借人也,言時則妨民多矣,何以為銘?

 

且夫大伐小,取其所得以作彜器,銘其功烈以示子孫,昭明德而懲無禮也。

 

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,若之何銘之?

 

小國幸於大國,而昭所獲焉以怒之,亡之道也。」

 

齊侯娶於魯,曰顏懿姬,無子。

 

其侄鬲聲姬,生光,以為大子。

 

諸子仲子、戎子,戎子嬖。

 

仲子生牙,屬諸戎子。

 

戎子請以為大子,許之。

 

仲子曰:「不可。

 

廢常,不祥;

 

間諸侯,難。

 

光之立也,列於諸侯矣。

 

今無故而廢之,是專黜諸侯,而以難犯不祥也。

 

君必悔之。」

 

公曰:「在我而已。」

 

遂東大子光。

 

使高厚傅牙,以為大子,夙沙衛為少傅。

 

齊侯疾,崔杼微逆光。

 

疾病,而立之。

 

光殺戎子,屍諸朝,非禮也。

 

婦人無刑。

 

雖有刑,不在朝市。

 

夏五月壬辰晦,齊靈公卒。

 

莊公即位,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。

 

以夙沙衛易己,衛奔高唐以叛。

 

晉士□侵齊,及谷,聞喪而還,禮也。

 

於四月丁未,鄭公孫蠆卒,赴於晉大夫。

 

範宣子言於晉侯,以其善於伐秦也。

 

六月,晉侯請於王,王追賜之大路,使以行,禮也。

 

秋八月,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。

 

書曰:「齊殺其大夫。」

 

從君於昏也。

 

鄭子孔之為政也專。

 

國人患之,乃討西宮之難,與純門之師。

 

子孔當罪,以其甲及子革、子良氏之甲守。

 

甲辰,子展、子西率國人伐之,殺子孔而分其室。

 

書曰:「鄭殺其大夫。」

 

專也。

 

子然、子孔,宋子之子也;

 

士子孔,圭媯之子也。

 

圭媯之班亞宋子,而相親也;

 

二子孔亦相親也。

 

僖之四年,子然卒,簡之元年,士子孔卒。

 

司徒孔實相子革、子良之室,三室如一,故及於難。

 

子革、子良出奔楚,子革為右尹。

 

鄭人使子展當國,子西聽政,立子產為卿。

 

齊慶封圍高唐,弗克。

 

冬十一月,齊侯圍之,見衛在城上,號之,乃下。

 

問守備焉,以無備告。

 

揖之,乃登。

 

聞師將傅,食高唐人。

 

殖綽、工僂會夜縋納師,醢衛於軍。

 

城西郛,懼齊也。

 

齊及晉平,盟於大隧。

 

故穆叔會範宣子於柯。

 

穆叔見叔向,賦《載馳》之四章。

 

叔向曰:「肸敢不承命。」

 

穆叔曰:「齊猶未也,不可以不懼。」

 

乃城武城。

 

衛石共子卒,悼子不哀。

 

孔成子曰:「是謂蹶其本,必不有其宗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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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年

 

【經】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,仲孫速會莒人盟於向。

 

夏六月庚申,公會晉侯、齊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、滕子、薛伯、杞伯,小邾子盟於澶淵。

 

秋,公至自會。

 

仲孫速帥師伐邾。

 

蔡殺其大夫公子燮。

 

蔡公子履出奔楚。

 

陳侯之弟黃出奔楚。

 

叔老如齊。

 

冬十月丙辰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季孫宿如宋。

 

【傳】二十年春,及莒平。

 

孟莊子會莒人,盟於向,督揚之盟故也。

 

夏,盟於澶淵,齊成故也。

 

邾人驟至,以諸侯之事,弗能報也。

 

秋,孟莊子伐邾以報之。

 

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,蔡人殺之。

 

公子履,其母弟也,故出奔楚。

 

陳慶虎、慶寅畏公子黃之逼,愬諸楚曰:「與蔡司馬同謀。」

 

楚人以為討。

 

公子黃出奔楚。

 

初,蔡文侯欲事晉,曰:「先君與於踐士之盟,晉不可棄,且兄弟也。」

 

畏楚,不能行而卒。

 

楚人使蔡無常,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,不能而死。

 

書曰:「蔡殺其大夫公子燮」,言不與民同欲也;

 

「陳侯之弟黃出奔楚」,言非其罪也。

 

公子黃將出奔,呼於國曰:「慶氏無道,求專陳國,暴蔑其君,而去其親,五年不滅,是無天也。」

 

齊子初聘於齊,禮也。

 

冬,季武子如宋,報向戌之聘也。

 

褚師段逆之以受享,賦《常棣》之七章以卒。

 

宋人重賄之。

 

歸,覆命,公享之。

 

賦《魚麗》之卒章。

 

公賦《南山有臺》。

 

武子去所,曰:「臣不堪也。」

 

衛寧惠子疾,召悼子曰:「吾得罪於君,悔而無及也。

 

名藏在諸侯之策,曰:『孫林父、寧殖出其君。』

 

君入則掩之。

 

若能掩之,則吾子也。

 

若不能,猶有鬼神,吾有餒而已,不來食矣。」

 

悼子許諾,惠子遂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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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一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,公如晉。

 

邾庶其以漆、閭丘來奔。

 

夏,公至自晉。

 

秋,晉欒出奔楚。

 

九月庚戌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冬十月庚辰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曹伯來朝。

 

公會晉侯、齊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於商任。

 

【傳】二十一年春,公如晉,拜師及取邾田也。

 

邾庶其以漆、閭丘來奔。

 

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,皆有賜於其從者。

 

於是魯多盜。

 

季孫謂臧武仲曰:「子盍詰盜?」

 

武仲曰:「不可詰也,紇又不能。」

 

季孫曰:「我有四封,而詰其盜,何故不可?

 

子為司寇,將盜是務去,若之何不能?」

 

武仲曰:「子召外盜而大禮焉,何以止吾盜?

 

子為正卿,而來外盜;

 

使紇去之,將何以能?

 

庶其竊邑於邾以來,子以姬氏妻之,而與之邑,其從者皆有賜焉。

 

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,其次臯牧輿馬,其小者衣裳劍帶,是賞盜也。

 

賞而去之,其或難焉。

 

紇也聞之,在上位者,灑濯其心,壹以待人,軌度其信,可明征也,而後可以治人。

 

夫上之所為,民之歸也。

 

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,是以加刑罰焉,而莫敢不懲。

 

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,乃其所也,又可禁乎?

 

《夏書》曰:『念茲在茲,釋茲在茲,名言茲在茲,允出茲在茲,惟帝念功。』

 

將謂由己壹也。

 

信由己壹,而後功可念也。」

 

庶其非卿也,以地來,雖賤必書,重地也。

 

齊侯使慶佐為大夫,復討公子牙之黨,執公子買於句瀆之丘。

 

公子鉏來奔。

 

叔孫還奔燕。

 

夏,楚子庚卒,楚子使薳子馮為令尹。

 

訪於申叔豫,叔豫曰:「國多寵而王弱,國不可為也。」

 

遂以疾辭。

 

方署,闕地,下冰而床焉。

 

重繭衣裘,鮮食而寢。

 

楚子使醫視之,復曰:「瘠則甚矣,而血氣未動。」

 

乃使子南為令尹。

 

欒桓子娶於範宣子,生懷子。

 

範鞅以其亡也,怨欒氏,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。

 

桓子卒,欒祁與其老州賓通,幾亡室矣。

 

懷子患之。

 

祁懼其討也,愬諸宣子曰:「盈將為亂,以範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,曰:『吾父逐鞅也,不怒而以寵報之,又與吾同官而專之,吾父死而益富。

 

死吾父而專於國,有死而已,吾蔑從之矣!』

 

其謀如是,懼害於主,吾不敢不言。」

 

範鞅為之征。

 

懷子好施,士多歸之。

 

宣子畏其多士也,信之。

 

懷子為下卿,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。

 

秋,欒盈出奔楚。

 

宣子殺箕遺、黃淵、嘉父、司空靖、邴豫、董叔、邴師、申書、羊舌虎、叔羆。

 

囚伯華、叔向、籍偃。

 

人謂叔向曰:「子離於罪,其為不知乎?」

 

叔向曰:「與其死亡若何?

 

《詩》曰:『優哉遊哉,聊以卒歲。』

 

知也。」

 

樂王鮒見叔向曰:「吾為子請!」

 

叔向弗應。

 

出,不拜。

 

其人皆咎叔向。

 

叔向曰:「必祁大夫。

 

。」

 

室老聞之,曰:「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,求赦吾子,吾子不許。

 

祁大夫所不能也,而曰『必由之』,何也?」

 

叔向曰:「樂王鮒,從君者也,何能行?

 

祁大夫外舉不棄仇,內舉不失親,其獨遺我乎?

 

《詩》曰:『有覺德行,四國順之。』

 

夫子,覺者也。」

 

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,對曰:「不棄其親,其有焉。」

 

於是祁奚老矣,聞之,乘馹而見宣子,曰:「《詩》曰:『惠我無疆,子孫保之。』

 

《書》曰:『聖有謨勛,明征定保。』

 

夫謀而鮮過,惠訓不倦者,叔向有焉,社稷之固也。

 

猶將十世宥之,以勸能者。

 

今壹不免其身,以棄社稷,不亦惑乎?

 

鯀殛而禹興。

 

伊尹放大甲而相之,卒無怨色。

 

管、蔡為戮,周公右王。

 

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?

 

子為善,誰敢不勉?

 

多殺何為?」

 

宣子說,與之乘,以言諸公而免之。

 

不見叔向而歸。

 

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。

 

初,叔向之母□石叔虎之母美而不使,其子皆諫其母。

 

其母曰:「深山大澤,實生龍蛇。

 

彼美,余懼其生龍蛇以禍女。

 

女,敝族也。

 

國多大寵,不仁人間之,不亦難乎?

 

余何愛焉!」

 

使往視寢,生叔虎。

 

美而有勇力,欒懷子嬖之,故羊舌氏之族及於難。

 

欒盈過於周,周西鄙掠之。

 

辭於行人,曰:「天子陪臣盈,得罪於王之守臣,將逃罪。

 

罪重於郊甸,無所伏竄,敢布其死。

 

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,王施惠焉。

 

其子□,不能保任其父之勞。

 

大君若不棄書之力,亡臣猶有所逃。

 

若棄書之力,而思□之罪,臣,戮余也,將歸死於尉氏,不敢還矣。

 

敢布四體,唯大君命焉!」

 

王曰:「尤而效之,其又甚焉!」

 

使司徒禁掠欒氏者,歸所取焉。

 

使候出諸轘轅。

 

冬,曹武公來朝,始見也。

 

會於商任,錮欒氏也。

 

齊侯、衛侯不敬。

 

叔向曰:「二君者必不免。

 

會朝,禮之經也;

 

禮,政之輿也;

 

政,身之守也;

 

怠禮失政,失政不立,是以亂也。」

 

知起、中行喜、州綽、邢蒯出奔齊,皆欒氏之黨也。

 

樂王鮒謂範宣子曰:「盍反州綽、邢蒯,勇士也。」

 

宣子曰:「彼欒氏之勇也,余何獲焉?」

 

王鮒曰:「子為彼欒氏,乃亦子之勇也。」

 

齊莊公朝,指殖綽、郭最曰:「是寡人之雄也。」

 

州綽曰:「君以為雄,誰敢不雄?

 

然臣不敏,平陰之役,先二子鳴。」

 

莊公為勇爵。

 

殖綽、郭最欲與焉。

 

州綽曰:「東閭之役,臣左驂迫,還於門中,識其枚數。

 

其可以與於此乎?」

 

公曰:「子為晉君也。」

 

對曰:「臣為隸新。

 

然二子者,譬於禽獸,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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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二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,公至自會。

 

夏四月。

 

秋七月辛酉,叔老卒。

 

冬,公會晉侯、齊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、薛伯、杞伯、小邾子於沙隨。

 

公至自會。

 

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。

 

【傳】二十二年春,臧武仲如晉,雨,過禦叔。

 

禦叔在其邑,將飲酒,曰:「焉用聖人!

 

我將飲酒而己,雨行,何以聖為?」

 

穆叔聞之曰:「不可使也,而傲使人,國之蠹也。」

 

令倍其賦。

 

  夏,晉人征朝於鄭。

 

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:「在晉先君悼公九年,我寡君於是即位。

 

即位八月,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於執事。

 

執事不禮於寡君。

 

寡君懼,因是行也,我二年六月朝於楚,晉是以有戲之役。

 

楚人猶競,而申禮於敝邑。

 

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,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,是以不敢攜貳於楚。

 

我四年三月,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,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。

 

謂我敝邑,邇在晉國,譬諸草木,吾臭味也,而何敢差池?

 

楚亦不競,寡君盡其土實,重之以宗器,以受齊盟。

 

遂帥群臣隨於執事以會歲終。

 

貳於楚者,子侯、石盂,歸而討之。

 

湨梁之明年,子蟜老矣,公孫夏從寡君以朝於君,見於嘗酎,與執燔焉。

 

間二年,聞君將靖東夏,四月又朝,以聽事期。

 

不朝之間,無歲不聘,無役不從。

 

以大國政令之無常,國家罷病,不虞薦至,無日不惕,豈敢忘職?

 

大國若安定之,其朝夕在庭,何辱命焉?

 

若不恤其患,而以為口實,其無乃不堪任命,而翦為仇讎,敝邑是懼。

 

其敢忘君命?

 

委諸執事,執事實重圖之。」

 

秋,欒盈自楚適齊。

 

晏平仲言於齊侯曰:「商任之會,受命於晉。

 

今納欒氏,將安用之?

 

小所以事大,信也。

 

失信不立,君其圖之。」

 

弗聽。

 

退告陳文子曰:「君人執信,臣人執共,忠信篤敬,上下同之,天之道也。

 

君自棄也,弗能久矣!」

 

九月,鄭公孫黑肱有疾,歸邑於公。

 

召室老、宗人立段,而使黜官、薄祭。

 

祭以特羊,殷以少牢。

 

足以共祀,盡歸其餘邑。

 

曰:「吾聞之,生於亂世,貴而能貧,民無求焉,可以後亡。

 

敬共事君,與二三子。

 

生在敬戒,不在富也。」

 

己巳,伯張卒。

 

君子曰:「善戒。

 

《詩》曰:『慎爾侯度,用戒不虞。』

 

鄭子張其有焉。」

 

冬,會於沙隨,復錮欒氏也。

 

欒盈猶在齊,晏子曰:「禍將作矣!

 

齊將伐晉,不可以不懼。」

 

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,未益祿,而有馬數十乘。

 

楚人患之,王將討焉。

 

子南之子棄疾為王禦士,王每見之,必泣。

 

棄疾曰:「君三泣臣矣,敢問誰之罪也?」

 

王曰:「令尹之不能,爾所知也。

 

國將討焉,爾其居乎?」

 

對曰:「父戮子居,君焉用之?

 

泄命重刑,臣亦不為。」

 

王遂殺子南於朝,轘觀起於四竟。

 

子南之臣謂棄疾,請徙子屍於朝,曰:「君臣有禮,唯二三子。」

 

三日,棄疾請屍,王許之。

 

既葬,其徒曰:「行乎?」

 

曰:「吾與殺吾父,行將焉入?」

 

曰:「然則臣王乎?」

 

曰:「棄父事仇,吾弗忍也。」

 

遂縊而死。

 

復使薳子馮為令尹,公子齮為司馬。

 

屈建為莫敖。

 

有寵於薳子者八人,皆無祿而多馬。

 

他日朝,與申叔豫言。

 

弗應而退。

 

從之,入於人中。

 

又從之,遂歸。

 

退朝,見之,曰:「子三困我於朝,吾懼,不敢不見。

 

吾過,子姑告我。

 

何疾我也?」

 

對曰:「吾不免是懼,何敢告子?」

 

曰:「何故?」

 

對曰:「昔觀起有寵於子南,子南得罪,觀起車裂。

 

何故不懼?」

 

自禦而歸,不能當道。

 

至,謂八人者曰:「吾見申叔,夫子所謂生死而肉骨也。

 

知我者,如夫子則可。

 

不然,請止。」

 

辭八人者,而後王安之。

 

十二月,鄭遊販將歸晉,未出竟,遭逆妻者,奪之,以館於邑。

 

丁巳,其夫攻子明,殺之,以其妻行。

 

子展廢良而立大叔,曰:「國卿,君之貳也,民之主也,不可以茍。

 

請舍子明之類。」

 

求亡妻者,使復其所。

 

使遊氏勿怨,曰:「無昭惡也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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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三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三月己巳,杞伯□卒。

 

夏,邾畀我來奔。

 

葬杞孝公。

 

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。

 

陳侯之弟黃自楚歸於陳。

 

晉欒盈復入於晉,入於曲沃。

 

秋,齊侯伐衛,遂伐晉。

 

八月,叔孫豹帥師救晉次於雍榆。

 

己卯,仲孫速卒。

 

冬十月乙亥,臧孫紇出奔邾。

 

晉人殺欒盈。

 

齊侯襲莒。

 

【傳】二十三年春,杞孝公卒,晉悼夫人喪之。

 

平公不徹樂,非禮也。

 

禮,為鄰國闕。

 

陳侯如楚。

 

公子黃愬二慶於楚,楚人召之。

 

使慶樂往,殺之。

 

慶氏以陳叛。

 

夏,屈建從陳侯圍陳。

 

陳人城,板隊而殺人。

 

役人相命,各殺其長。

 

遂殺慶虎、慶寅。

 

楚人納公子黃。

 

君子謂:「慶氏不義,不可肆也。

 

故《書》曰:『惟命不於常。』

 

」 晉將嫁女於吳,齊侯使析歸父媵之,以藩載欒盈及其士,納諸曲沃。

 

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。

 

對曰:「不可。

 

天之所廢,誰能興之?

 

子必不免。

 

吾非愛死也,知不集也。」

 

盈曰:「雖然,因子而死,吾無悔矣。

 

我實不天,子無咎焉。」

 

許諾。

 

伏之,而觴曲沃人。

 

樂作。

 

午言曰:「今也得欒孺子,何如?」

 

對曰:「得主而為之死,猶不死也。」

 

皆嘆,有泣者。

 

爵行,又言。

 

皆曰:「得主,何貳之有?」

 

盈出,遍拜之。

 

四月,欒盈帥曲沃之甲,因魏獻子,以晝入絳。

 

初,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,獻子私焉,故因之。

 

趙氏以原、屏之難怨欒氏,韓、趙方睦。

 

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,而固與範氏和親。

 

知悼子少,而聽於中行氏。

 

程鄭嬖於公。

 

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。

 

樂王鮒待坐於範宣子。

 

或告曰:「欒氏至矣!」

 

宣子懼。

 

桓子曰:「奉君以走固宮,必無害也。

 

且欒氏多怨,子為政,欒氏自外,子在位,其利多矣。

 

既有利權,又執民柄,將何懼焉?

 

欒氏所得,其唯魏氏乎!

 

而可強取也。

 

夫克亂在權,子無懈矣。」

 

公有姻喪,王鮒使宣子墨縗冒絰,二婦人輦以如公,奉公以如固宮。

 

範鞅逆魏舒,則成列既乘,將逆欒氏矣。

 

趨進,曰:「欒氏帥賊以入,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。

 

使鞅逆吾子。

 

鞅請驂乘。」

 

持帶,遂超乘,右撫劍,左援帶,命驅之出。

 

仆請,鞅曰:「之公。」

 

宣子逆諸階,執其手,賂之以曲沃。

 

初,斐豹隸也,著於丹書。

 

欒氏之力臣曰督戎,國人懼之。

 

斐豹謂宣子曰:「茍焚丹書,我殺督戎。」

 

宣子喜,曰:「而殺之,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,有如日!」

 

乃出豹而閉之,督戎從之。

 

逾隱而待之,督戎逾入,豹自後擊而殺之。

 

範氏之徒在臺後,欒氏乘公門。

 

宣子謂鞅曰:「矢及君屋,死之!」

 

鞅用劍以帥卒,欒氏退。

 

攝車從之,遇欒氏,曰:「樂免之,死將訟女於天。」

 

樂射之,不中;

 

又註,則乘槐本而覆。

 

或以戟鉤之,斷肘而死。

 

欒魴傷。

 

欒盈奔曲沃,晉人圍之。

 

秋,齊侯伐衛。

 

先驅,谷榮禦王孫揮,召揚為右。

 

申驅,成秩禦莒恒,申鮮虞之傅摯為右。

 

曹開禦戎,晏父戎為右。

 

貳廣,上之登禦邢公,盧蒲癸為右。

 

啟,牢成禦襄罷師,狼蘧疏為右。

 

胠,商子車禦侯朝,桓跳為右。

 

大殿,商子遊禦夏之禦寇,崔如為右,燭庸之越駟乘。

 

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:「君恃勇力以伐盟主,若不濟,國之福也。

 

不德而有功,憂必及君。」

 

崔杼諫曰:「不可。

 

臣聞之,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毀焉,必受其咎。

 

君其圖之!」

 

弗聽。

 

陳文子見崔武子,曰:「將如君何?」

 

武子曰:「吾言於君,君弗聽也。

 

以為盟主,而利其難。

 

群臣若急,君於何有?

 

子姑止之。」

 

文子退,告其人曰:「崔子將死乎!

 

謂君甚,而又過之,不得其死。

 

過君以義,猶自抑也,況以惡乎?」

 

齊侯遂伐晉,取朝歌,為二隊,入孟門,登大行,張武軍於熒庭,戍郫邵,封少水,以報平陰之役,乃還。

 

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,獲晏□。

 

八月,叔孫豹帥師救晉,次於雍榆,禮也。

 

季武子無適子,公彌長,而愛悼子,欲立之。

 

訪於申豐,曰:「彌與紇,吾皆愛之,欲擇才焉而立之。」

 

申豐趨退,歸,盡室將行。

 

他日,又訪焉,對曰:「其然,將具敝車而行。」

 

乃止。

 

訪於臧紇,臧紇曰:「飲我酒,吾為子立之。」

 

季氏飲大夫酒,臧紇為客。

 

既獻,臧孫命北面重席,新尊絜之。

 

召悼之,降,逆之。

 

大夫皆起。

 

及旅,而召公鉏,使與之齒,季孫失色。

 

季氏以公鉏為馬正,慍而不出。

 

閔子馬見之,曰:「子無然!

 

禍福無門,唯人所召。

 

為人子者,患不孝,不患無所。

 

敬共父命,何常之有?

 

若能孝敬,富倍季氏可也。

 

奸回不軌,禍倍下民可也。」

 

公鉏然之。

 

敬共朝夕,恪居官次。

 

季孫喜,使飲己酒,而以具往,盡舍旃。

 

故公鉏氏富,又出為公左宰。

 

孟孫惡臧孫,季孫愛之。

 

孟氏之禦騶豐點好羯也,曰:「從余言,必為孟孫。」

 

再三雲,羯從之。

 

孟莊子疾,豐點謂公鉏:「茍立羯,請仇臧氏。」

 

公鉏謂季孫曰:「孺子秩,固其所也。

 

若羯立,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。」

 

弗應。

 

己卯,孟孫卒,公鉏奉羯立於戶側。

 

季孫至,入,哭,而出,曰:「秩焉在?」

 

公鉏曰:「羯在此矣!」

 

季孫曰:「孺子長。」

 

公鉏曰:「何長之有?

 

唯其才也。

 

且夫子之命也。」

 

遂立羯。

 

秩奔邾。

 

臧孫入,哭甚哀,多涕。

 

出,其禦曰:「孟孫之惡子也,而哀如是。

 

季孫若死,其若之何?」

 

臧孫曰:「季孫之愛我,疾疢也。

 

孟孫之惡我,藥石也。

 

美疢不如惡石。

 

夫石猶生我,疢之美,其毒滋多。

 

孟孫死,吾亡無日矣。」

 

孟氏閉門,告於季秋曰:「臧氏將為亂,不使我葬。」

 

季孫不信。

 

臧孫聞之,戒。

 

冬十月,孟氏將辟,藉除於臧氏。

 

臧孫使正夫助之,除於東門,甲從己而視之。

 

孟氏又告季孫。

 

季孫怒,命攻臧氏。

 

乙亥,臧紇斬鹿門之關以出,奔邾。

 

初,臧宣叔娶於鑄,生賈及為而死。

 

繼室以其侄,穆姜之姨子也。

 

生紇,長於公宮。

 

姜氏愛之,故立之。

 

臧賈、臧為出在鑄。

 

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,且致大蔡焉,曰:「紇不佞,失守宗祧,敢告不吊。

 

紇之罪,不及不祀。

 

子以大蔡納請,其可。」

 

賈曰:「是家之禍也,非子之過也。

 

賈聞命矣。」

 

再拜受龜。

 

使為以納請,遂自為也。

 

臧孫如防,使來告曰:「紇非能害也,知不足也。

 

非敢私請!

 

茍守先祀,無廢二勛,敢不辟邑。」

 

乃立臧為。

 

臧紇致防而奔齊。

 

其人曰:「其盟我乎?」

 

臧孫曰:「無辭。」

 

將盟臧氏,季孫召外史掌惡臣,而問盟首焉,對曰:「盟東門氏也,曰:『毋或如東門遂,不聽公命,殺適立庶。』

 

盟叔孫氏也,曰:『毋或如叔孫僑如,欲廢國常,蕩覆公室。』

 

」 季孫曰:「臧孫之罪,皆不及此。」

 

孟椒曰:「盍以其犯門斬關?」

 

季孫用之。

 

乃盟臧氏曰:「無或如臧孫紇,幹國之紀,犯門斬關。」

 

臧孫聞之,曰:「國有人焉!

 

誰居?

 

其孟椒乎!」

 

晉人克欒盈於曲沃,盡殺欒氏之族黨。

 

欒魴出奔宋。

 

書曰:「晉人殺欒盈。」

 

不言大夫,言自外也。

 

齊侯還自晉,不入。

 

遂襲莒,門於且於,傷股而退。

 

明日,將復戰,期於壽舒。

 

杞殖、華還載甲,夜入且於之隧,宿於莒郊。

 

明日,先遇莒子於蒲侯氏。

 

莒子重賂之,使無死,曰:「請有盟。」

 

華周對曰:「貪貨棄命,亦君所惡也。

 

昏而受命,日未中而棄之,何以事君?」

 

莒子親鼓之,從而伐之,獲杞梁。

 

莒人行成。

 

齊侯歸,遇杞梁之妻於郊,使吊之。

 

辭曰:「殖之有罪,何辱命焉?

 

若免於罪,猶有先人之敝廬在,下妾不得與郊吊。」

 

齊侯吊諸其室。

 

齊侯將為臧紇田。

 

臧孫聞之,見齊侯,與之言伐晉,對曰:「多則多矣!

 

抑君似鼠。

 

夫鼠晝伏夜動,不穴於寢廟,畏人故也。

 

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。

 

寧將事之,非鼠如何?」

 

乃弗與田。

 

仲尼曰:「知之難也。

 

有臧武仲之知,而不容於魯國,抑有由也。

 

作不順而施不恕也。

 

《夏書》曰:『念茲在茲。』

 

順事、恕施也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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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四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四年春,叔孫豹如晉。

 

仲孫羯帥師侵齊。

 

夏,楚子伐吳。

 

秋七月甲子朔,日有食之,既。

 

齊崔杼帥師伐莒。

 

大水。

 

八月癸巳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公會晉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、滕子、薛伯、杞伯、小邾子於夷儀。

 

冬,楚子、蔡侯、陳侯、許男伐鄭。

 

公至自會。

 

陳金鹹宜咎出奔楚。

 

叔孫豹如京師。

 

大饑。

 

【傳】二十四年春,穆叔如晉。

 

範宣子逆之,問焉,曰:「古人有言曰,『死而不朽』,何謂也?」

 

穆叔未對。

 

宣子曰:「昔□之祖,自虞以上,為陶唐氏,在夏為禦龍氏,在商為豕韋氏,在周為唐杜氏,晉主夏盟為範氏,其是之謂乎?」

 

穆叔曰:「以豹所聞,此之謂世祿,非不朽也。

 

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,既沒,其言立。

 

其是之謂乎!

 

豹聞之,大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,雖久不廢,此之謂不朽。

 

若夫保姓受氏,以守宗祊,世不絕祀,無國無之,祿之大者,不可謂不朽。」

 

範宣子為政,諸侯之幣重。

 

鄭人病之。

 

二月,鄭伯如晉。

 

子產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,曰:「子為晉國,四鄰諸侯,不聞令德,而聞重幣,僑也惑之。

 

僑聞君子長國家者,非無賄之患,而無令名之難。

 

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,則諸侯貳。

 

若吾子賴之,則晉國貳。

 

諸侯貳,則晉國壞。

 

晉國貳,則子之家壞。

 

何沒沒也!

 

將焉用賄?

 

夫令名,德之輿也。

 

德,國家之基也。

 

有基無壞,無亦是務乎!

 

有德則樂,樂則能久。

 

《詩》雲:『樂只君子,邦家之基。』

 

有令德也夫!

 

『上帝臨女,無貳爾心。』

 

有令名也夫!

 

恕思以明德,則令名載而行之,是以遠至邇安。

 

毋寧使人謂子『子實生我』,而謂『子濬我以生』乎?

 

像有齒以焚其身,賄也。」

 

宣子說,乃輕幣。

 

是行也,鄭伯朝晉,為重幣故,且請伐陳也。

 

鄭伯稽首,宣子辭。

 

子西相,曰:「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,寡君是以請罪焉。

 

敢不稽首。」

 

孟孝伯侵齊,晉故也。

 

夏,楚子為舟師以伐吳,不為軍政,無功而還。

 

齊侯既伐晉而懼,將欲見楚子。

 

楚子使薳啟強如齊聘,且請期。

 

齊社,搜軍實,使客觀之。

 

陳文子曰:「齊將有寇。

 

吾聞之,兵不戢,必取其族。」

 

秋,齊侯聞將有晉師,使陳無宇從薳啟強如楚,辭,且乞師。

 

崔杼帥師送之,遂伐莒,侵介根。

 

會於夷儀,將以伐齊,水,不克。

 

冬,楚子伐鄭以救齊,門於東門,次於棘澤。

 

諸侯還救鄭。

 

晉侯使張骼、輔躒致楚師,求禦於鄭。

 

鄭人蔔宛射犬,吉。

 

子大叔戒之曰:「大國之人,不可與也。」

 

對曰:「無有眾寡,其上一也。」

 

大叔曰:「不然,部婁無松柏。」

 

二子在幄,坐射犬於外,既食而後食之。

 

使禦廣車而行,己皆乘乘車。

 

將及楚師,而後從之乘,皆踞轉而鼓琴。

 

近,不告而馳之。

 

皆取胄於櫜而胄,入壘,皆下,搏人以投,收禽挾囚。

 

弗待而出。

 

皆超乘,抽弓而射。

 

既免,復踞轉而鼓琴,曰:「公孫!

 

同乘,兄弟也。

 

胡再不謀?」

 

對曰:「曩者誌入而已,今則怯也。」

 

皆笑,曰:「公孫之亟也。」

 

楚子自棘澤還,使薳啟強帥師送陳無宇。

 

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,召舒鳩人,舒鳩人叛楚。

 

楚子師於荒浦,使沈尹壽與師祁犁讓之。

 

舒鳩子敬逆二子,而告無之,且請受盟。

 

二子覆命,王欲伐之。

 

薳子曰:「不可。

 

彼告不叛,且請受盟,而又伐之,伐無罪也。

 

姑歸息民,以待其卒。

 

卒而不貳,吾又何求?

 

若猶叛我,無辭有庸。」

 

乃還。

 

陳人復討慶氏之黨,金鹹宜咎出奔楚。

 

齊人城郟。

 

穆叔如周聘,且賀城。

 

王嘉其有禮也,賜之大路。

 

晉侯嬖程鄭,使佐下軍。

 

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。

 

程鄭問焉,曰:「敢問降階何由?」

 

子羽不能對。

 

歸以語然明,然明曰:「是將死矣。

 

不然將亡。

 

貴而知懼,懼而思降,乃得其階,下人而已,又何問焉?

 

且夫既登而求降階者,知人也,不在程鄭。

 

其有亡釁乎?

 

不然,其有惑疾,將死而憂也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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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五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五年春,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。

 

夏五月乙亥,齊崔杼弒其君光。

 

公會晉侯、宋公、衛侯、鄭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、滕子、薛伯、杞伯、小邾子於夷儀。

 

六月壬子,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。

 

秋八月己巳,諸侯同盟於重丘。

 

公至自會。

 

衛侯入於夷儀。

 

楚屈建帥師滅舒鳩。

 

冬,鄭公孫夏帥師伐陳。

 

十有二月,吳子遏伐楚,門於巢,卒。

 

【傳】二十五年春,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,以報孝伯之師也。

 

公患之,使告於晉。

 

孟公綽曰:「崔子將有大誌,不在病我,必速歸,何患焉!

 

其來也不寇,使民不嚴,異於他日。」

 

齊師徒歸。

 

齊棠公之妻,東郭偃之姊也。

 

東郭偃臣崔武子。

 

棠公死,偃禦武子以吊焉。

 

見棠姜而美之,使偃取之。

 

偃曰:「男女辨姓,今君出自丁,臣出自桓,不可。」

 

武子筮之,遇《困》三之《大過》三。

 

史皆曰:「吉。」

 

示陳文子,文子曰:「夫從風,風隕,妻不可娶也。

 

且其《繇》曰:『困於石,於蒺藜,入於其宮,不見其妻,兇。』

 

困於石,往不濟也。

 

據於蒺藜,所恃傷也。

 

入於其宮,不見其妻,兇,無所歸也。」

 

崔子曰:「嫠也何害?

 

先夫當之矣。」

 

遂取之。

 

莊公通焉,驟如崔氏。

 

以崔子之冠賜人,侍者曰:「不可。」

 

公曰:「不為崔子,其無冠乎?」

 

崔子因是,又以其間伐晉也,曰:「晉必將報。」

 

欲弒公以說於晉,而不獲間。

 

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,乃為崔子間公。

 

夏五月,莒為且於之役故,莒子朝於齊。

 

甲戌,饗諸北郭。

 

崔子稱疾,不視事。

 

乙亥,公問崔子,遂從姜氏。

 

姜入於室,與崔子自側戶出。

 

公拊楹而歌。

 

侍人賈舉止眾從者,而入閉門。

 

甲興,公登臺而請,弗許;

 

請盟,弗許;

 

請自刃於廟,勿許。

 

皆曰:「君之臣杼疾病,不能聽命。

 

近於公宮,陪臣幹掫有淫者,不知二命。」

 

公逾墻。

 

又射之,中股,反隊,遂弒之。

 

賈舉,州綽、邴師、公孫敖、封具、鐸父、襄伊、僂堙皆死。

 

祝佗父祭於高唐,至,覆命。

 

不說弁而死於崔氏。

 

申蒯侍漁者,退,謂其宰曰:「爾以帑免,我將死。」

 

其宰曰:「免,是反子之義也。」

 

與之皆死。

 

崔氏殺融蔑於平陰。

 

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,其人曰:「死乎?」

 

曰:「獨吾君也乎哉?

 

吾死也。」

 

曰:「行乎?」

 

曰:「吾罪也乎哉?

 

吾亡也。」

 

「歸乎?」

 

曰:「君死,安歸?

 

君民者,豈以陵民?

 

社稷是主。

 

臣君者,豈為其口實,社稷是養。

 

故君為社稷死,則死之;

 

為社稷亡,則亡之。

 

若為己死而為己亡,非其私昵,誰敢任之?

 

且人有君而弒之,吾焉得死之,而焉得亡之?

 

將庸何歸?」

 

門啟而入,枕屍股而哭。

 

興,三踴而出。

 

人謂崔子:「必殺之!」

 

崔子曰:「民之望也!

 

舍之,得民。」

 

盧蒲癸奔晉,王何奔莒。

 

叔孫宣伯之在齊也,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。

 

嬖,生景公。

 

丁丑,崔杼立而相之。

 

慶封為左相。

 

盟國人於大宮,曰:「所不與崔、慶者。」

 

晏子仰天嘆曰:「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,有如上帝。」

 

乃歃。

 

辛巳,公與大夫及莒子盟。

 

大史書曰:「崔杼弒其君。」

 

崔子殺之。

 

其弟嗣書而死者,二人。

 

其弟又書,乃舍之。

 

南史氏聞大史盡死,執簡以往。

 

聞既書矣,乃還。

 

閭丘嬰以帷縛其妻而栽之,與申鮮虞乘而出,鮮虞推而下之,曰:「君昏不能匡,危不能救,死不能死,而知匿其昵,其誰納之?」

 

行及弇中,將舍。

 

嬰曰:「崔、慶其追我!」

 

鮮虞曰:「一與一,誰能懼我?」

 

遂舍,枕轡而寢,食馬而食。

 

駕而行,出弇中,謂嬰曰:「速驅這!

 

崔、慶之眾,不可當也。」

 

遂來奔。

 

崔氏側莊公於北郭。

 

丁亥,葬諸士孫之裏,四翣,不蹕,下車七乘,不以兵甲。

 

晉侯濟自泮,會於夷儀,伐齊,以報朝歌之役。

 

齊人以莊公說,使隰鉏請成。

 

慶封如師,男女以班。

 

賂晉侯以宗器、樂器。

 

自六正、五吏、三十帥、三軍之大夫、百官之正長、師旅及處守者,皆有賂。

 

晉侯許之。

 

使叔向告於諸侯。

 

公使子服惠伯對曰:「君舍有罪,以靖小國,君之惠也。

 

寡君聞命矣!」

 

晉侯使魏舒、宛沒逆衛侯,將使衛與之夷儀。

 

崔子止其帑,以求五鹿。

 

初,陳侯會楚子伐鄭,當陳隧者,井堙木刊。

 

鄭人怨之,六月,鄭子展、子產帥車七百乘伐陳,宵突陳城,遂入之。

 

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,遇司馬桓子,曰:「載余!」

 

曰:「將巡城。」

 

遇賈獲,載其母妻,下之,而授公車。

 

公曰:「舍而母!」

 

辭曰:「不祥。」

 

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,亦免。

 

子展命師無入公宮,與子產親禦諸門。

 

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。

 

陳侯免,擁社。

 

使其眾,男女別而累,以待於朝。

 

子展執縶而見,再拜稽首,承飲而進獻。

 

子美入,數俘而出。

 

祝祓社,司徒致民,司馬致節,司空致地,乃還。

 

秋七月己巳,同盟於重丘,齊成故也。

 

趙文子為政,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。

 

穆叔見之,謂穆叔曰:「自今以往,兵其少弭矣!

 

齊崔、慶新得政,將求善於諸侯。

 

武也知楚令尹。

 

若敬行其禮,道之以文辭,以靖諸侯,兵可以弭。」

 

楚薳子馮卒,屈建為令尹。

 

屈蕩為莫敖。

 

舒鳩人卒叛楚。

 

令尹子木伐之,及離城。

 

吳人救之,子木遽以右師先,子強、息桓、子捷、子駢、子盂帥左師以退。

 

吳人居其間七日。

 

子強曰:「久將墊隘,隘乃禽也。

 

不如速戰!

 

請以其私卒誘之,簡師陳以待我。

 

我克則進,奔則亦視之,乃可以免。

 

不然,必為吳禽。」

 

從之。

 

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。

 

吳師奔,登山以望,見楚師不繼,復逐之,傅諸其軍。

 

簡師會之,吳師大敗。

 

遂圍舒鳩,舒鳩潰。

 

八月,楚滅舒鳩。

 

衛獻公入於夷儀。

 

鄭子產獻捷於晉,戎服將事。

 

晉人問陳之罪,對曰:「昔虞閼父為周陶正,以服事我先王。

 

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,與其神明之後也,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,而封諸陳,以備三恪。

 

則我周之自出,至於今是賴。

 

桓公之亂,蔡人欲立其出。

 

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,蔡人殺之。

 

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,至於莊、宣,皆我之自立。

 

夏氏之亂,成公播蕩,又我之自入,君所知也。

 

今陳忘周之大德,蔑我大惠,棄我姻親,介恃楚眾,以憑陵我敝邑,不可億逞。

 

我是以有往年之告。

 

未獲成命,則有我東門之役。

 

當陳隧者,井堙木刊。

 

敝邑大懼不竟,而恥大姬。

 

天誘其衷,啟敝邑之心。

 

陳知其罪,授手於我。

 

用敢獻功!」

 

晉人曰:「何故侵小?」

 

對曰:「先王之命,唯罪所在,各致其辟。

 

且昔天子之地一圻,列國一同,自是以衰。

 

今大國多數圻矣!

 

若無侵小,何以至焉?」

 

晉人曰:「何故戎服?」

 

對曰:「我先君武、莊,為平、桓卿士。

 

城濮之役,文公布命,曰:『各復舊職!』

 

命我文公戎服王,以授楚捷,不敢廢王命故也。」

 

士莊伯不能詰,復於趙文子。

 

文子曰:「其辭順,犯順不祥。」

 

乃受之。

 

冬十月,子展相鄭伯如晉,拜陳之功。

 

子西復伐陳,陳及鄭平。

 

仲尼曰:「《誌》有之:『言以足誌,文以足言。』

 

不言,誰知其誌?

 

言之無文,行而不遠。

 

晉為伯,鄭入陳,非文辭不為功。

 

慎辭也!」

 

楚蒍掩為司馬,子木使庀賦,數甲兵。

 

甲午,蒍掩書土田,度山林,鳩藪澤,辨京陵,表淳鹵,數疆潦,規偃豬,町原防,牧隰臯,井衍沃,量入修賦。

 

賦車籍馬,賦車兵、徒卒、甲楯之數。

 

既成,以授子木,禮也。

 

十二月,吳子諸樊伐楚,以報舟師之役。

 

門於巢。

 

巢牛臣曰:「吳王勇而輕,若啟之,將親門。

 

我獲射之,必殪。

 

是君也死,強其少安!」

 

從之。

 

吳子門焉,牛臣隱於短墻以射之,卒。

 

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。

 

辭曰:「先大夫蒍子之功也。」

 

以與蒍掩。

 

晉程鄭卒。

 

子產始知然明,問為政焉。

 

對曰:「視民如子。

 

見不仁者誅之,如鷹鸇之逐鳥雀也。」

 

子產喜,以語子大叔,且曰:「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,今吾見其心矣。」

 

子大叔問政於子產。

 

子產曰:「政如農功,日夜思之,思其始而成其終。

 

朝夕而行之,行無越思,如農之有畔。

 

其過鮮矣。」

 

衛獻公自夷儀使與寧喜言,寧喜許之。

 

大叔文子聞之,曰:「烏乎!

 

《詩》所謂『我躬不說,皇恤我後』者,寧子可謂不恤其後矣。

 

將可乎哉?

 

殆必不可。

 

君子之行,思其終也,思其復也。

 

《書》曰:『慎始而敬終,終以不困。』

 

《詩》曰:『夙夜匪解,以事一人。』

 

今寧子視君不如弈棋,其何以免乎?

 

弈者舉棋不定,不勝其耦。

 

而況置君而弗定乎?

 

必不免矣。

 

九世之卿族,一舉而滅之。

 

可哀也哉!」

 

會於夷儀之歲,齊人城郟。

 

其五月,秦、晉為成。

 

晉韓起如秦蒞盟,秦伯車如晉蒞盟,成而不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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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六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,衛寧喜弒其君剽。

 

衛孫林父入於戚以叛。

 

甲午,衛侯衎復歸於衛。

 

夏,晉侯使荀吳來聘。

 

公會晉人、鄭良霄、宋人、曹人於澶淵。

 

秋,宋公弒其世子痤。

 

晉人執衛寧喜。

 

八月壬午,許男寧卒於楚。

 

冬,楚子、蔡侯、陳侯伐鄭。

 

葬許靈公。

 

【傳】二十六年春,秦伯之弟金鹹如晉修成,叔向命召行人子員。

 

行人子朱曰:「朱也當禦。」

 

三雲,叔向不應。

 

子朱怒,曰:「班爵同,何以黜朱於朝?」

 

撫劍從之。

 

叔向曰:「秦、晉不和久矣!

 

今日之事,幸而集,晉國賴之。

 

不集,三軍暴骨。

 

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,子常易之。

 

奸以事君者,吾所能禦也。」

 

拂衣從之。

 

人救之。

 

平公曰:「晉其庶乎!

 

吾臣之所爭者大。」

 

師曠曰:「公室懼卑。

 

臣不心競而力爭,不務德而爭善,私欲已侈,能無卑乎?」

 

衛獻公使子鮮為復,辭。

 

敬姒強命之。

 

對曰:「君無信,臣懼不免。」

 

敬姒曰:「雖然,以吾故也。」

 

許諾。

 

初,獻公使與寧喜言,寧喜曰:「必子鮮在,不然必敗。」

 

故公使子鮮。

 

子鮮不獲命於敬姒,以公命與寧喜言,曰:「茍反,政由寧氏,祭則寡人。」

 

寧喜告蘧伯玉,伯玉曰:「瑗不得聞君之出,敢聞其入?」

 

遂行,從近關出。

 

告右宰谷,右宰谷曰:「不可。

 

獲罪於兩君,天下誰畜之?」

 

悼子曰:「吾受命於先人,不可以貳。」

 

谷曰:「我請使焉而觀之。」

 

遂見公於夷儀。

 

反曰:「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,而無憂色,亦無寬言,猶夫人也。

 

若不已,死無日矣。」

 

悼子曰:「子鮮在。」

 

右宰谷曰:「子鮮在,何益?

 

多而能亡,於我何為?」

 

悼子曰:「雖然,不可以已。」

 

孫文子在戚,孫嘉聘於齊,孫襄居守。

 

二月庚寅,寧喜、右宰谷伐孫氏,不克。

 

伯國傷。

 

寧子出舍於郊。

 

伯國死,孫氏夜哭。

 

國人召寧子,寧子復攻孫氏,克之。

 

辛卯,殺子叔及大子角。

 

書曰:「寧喜弒其君剽。」

 

言罪之在寧氏也。

 

孫林父以戚如晉。

 

書曰:「入於戚以叛。」

 

罪孫氏也。

 

臣之祿,君實有之。

 

義則進,否則奉身而退,專祿以周旋,戮也。

 

甲午,衛侯入。

 

書曰:「復歸。」

 

國納之也。

 

大夫逆於竟者,執其手而與之言。

 

道逆者,自車揖之。

 

逆於門者,頷之而已。

 

公至,使讓大叔文子曰:「寡人淹恤在外,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聞衛國之言,吾子獨不在寡人。

 

古人有言曰:『非所怨勿怨。』

 

寡人怨矣。」

 

對曰:「臣知罪矣!

 

臣不佞不能負羈泄,以從手幹牧圉,臣之罪一也。

 

有出者,有居者。

 

臣不能貳,通外內之言以事君,臣之罪二也。

 

有二罪,敢忘其死?」

 

乃行,從近關出。

 

公使止之。

 

衛人侵戚東鄙,孫氏愬於晉,晉戍茅氏。

 

殖綽伐茅氏,殺晉戍三百人。

 

孫蒯追之,弗敢擊。

 

文子曰:「厲之不如!」

 

遂從衛師,敗之圉。

 

雍鉏獲殖綽。

 

復愬於晉。

 

鄭伯賞入陳之功。

 

三月甲寅朔,享子展,賜之先路,三命之服,先八邑。

 

賜子產次路,再命之服,先六邑。

 

子產辭邑,曰:「自上以下,隆殺以兩,禮也。

 

臣之位在四,且子展之功也。

 

臣不敢及及賞禮,請辭邑。」

 

公固予之,乃受三邑。

 

公孫揮曰:「子產其將知政矣!

 

讓不失禮。」

 

晉人為孫氏故,召諸侯,將以討衛也。

 

夏,中行穆子來聘,召公也。

 

楚子、秦人侵吳,及雩婁,聞吳有備而還。

 

遂侵鄭,五月,至於城麇。

 

鄭皇頡戍之,出,與楚師戰,敗。

 

穿封戌囚皇頡,公子圍與之爭之。

 

正於伯州犁,伯州犁曰:「請問於囚。」

 

乃立囚。

 

伯州犁曰:「所爭,君子也,其何不知?」

 

上其手,曰:「夫子為王子圍,寡君之貴介弟也。」

 

下其手,曰:「此子為穿封戌,方城外之縣尹也。

 

誰獲子?」

 

囚曰:「頡遇王子,弱焉。」

 

戌怒,抽戈逐王子圍,弗及。

 

楚人以皇頡歸。

 

印堇父與皇頡戍城麇,楚人囚之,以獻於秦。

 

鄭人取貨於印氏以請之,子大叔為令正,以為請。

 

子產曰:「不獲。

 

受楚之功而取貨於鄭,不可謂國,秦不其然。

 

若曰:『拜君之勤鄭國,微君之惠,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。』

 

其可。」

 

弗從,遂行。

 

秦人不予。

 

更幣,從子產而後獲之。

 

六月,公會晉趙武、宋向戌、鄭良霄、曹人於澶淵以討衛,疆戚田。

 

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。

 

趙武不書,尊公也。

 

向戌不書,後也。

 

鄭先宋,不失所也。

 

於是衛侯會之。

 

晉人執寧喜、北宮遺,使女齊以先歸。

 

衛侯如晉,晉人執而囚之於士弱氏。

 

秋七月,齊侯、鄭伯為衛侯故,如晉,晉侯兼享之。

 

晉侯賦《嘉樂》。

 

國景子相齊侯,賦《蓼蕭》。

 

子展相鄭伯,賦《緇衣》。

 

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:「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,敢拜鄭君之不貳也。」

 

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,曰:「晉君宣其明德於諸侯,恤其患而補其闕,正其違而治其煩,所以為盟主也。

 

今為臣執君,若之何?」

 

叔向告趙文子,文子以告晉侯。

 

晉侯言衛侯之罪,使叔向告二君。

 

國子賦《轡之柔矣》,子展賦《將仲子兮》,晉侯乃許歸衛侯。

 

叔向曰:「鄭七穆,罕氏其後亡者也。

 

子展儉而壹。」

 

初,宋芮司徒生女子,赤而毛,棄諸堤下,共姬之妾取以入,名之曰棄。

 

長而美。

 

平公入夕,共姬與之食。

 

公見棄也,而視之,尤。

 

姬納諸禦,嬖,生佐。

 

惡而婉。

 

大子痤美而很,合左師畏而惡之。

 

寺人惠墻伊戾為大子內師而無寵。

 

秋,楚客聘於晉,過宋。

 

大子知之,請野享之。

 

公使往,伊戾請從之。

 

公曰:「夫不惡女乎?」

 

對曰:「小人之事君子也,惡之不敢遠,好之不敢近。

 

敬以待命,敢有貳心乎?

 

縱有共其外,莫共其內,臣請往也。」

 

遣之。

 

至,則□欠,用牲,加書,征之,而聘告公曰:「大子將為亂,既與楚客盟矣。」

 

公曰:「為我子,又何求?」

 

對曰:「欲速。」

 

公使視之,則信有焉。

 

問諸夫人與左師,則皆曰:「固聞之。」

 

公囚大子。

 

大子曰:「唯佐也能免我。」

 

召而使請,曰:「日中不來,吾知死矣。」

 

左師聞之,聒而與之語。

 

過期,乃縊而死。

 

佐為大子。

 

公徐聞其無罪也,乃亨伊戾。

 

左師見夫人之步馬者,問之,對曰:「君夫人氏也。」

 

左師曰:「誰為君夫人?

 

余胡弗知?」

 

圉人歸,以告夫人。

 

夫人使饋之錦與馬,先之以玉,曰:「君之妾棄使某獻。」

 

左師改命曰:「君夫人。」

 

而後再拜稽首受之。

 

鄭伯歸自晉,使子西如晉聘,辭曰:「寡君來煩執事,懼不免於戾,使夏謝不敏。」

 

君子曰:「善事大國。」

 

初,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,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。

 

伍舉娶於王子牟,王子牟為申公而亡,楚人曰:「伍舉實送之。」

 

伍舉奔鄭,將遂奔晉。

 

聲子將如晉,遇之於鄭郊,班荊相與食,而言復故。

 

聲子曰:「子行也!

 

吾必復子。」

 

及宋向戌將平晉、楚,聲子通使於晉。

 

還如楚,令尹子木與之語,問晉故焉,且曰:「晉大夫與楚孰賢?」

 

對曰:「晉卿不如楚,其大夫則賢,皆卿材也。

 

如杞、梓、皮革,自楚往也。

 

雖楚有材,晉實用之。」

 

子木曰:「夫獨無族姻乎?」

 

對曰:「雖有,而用楚材實多。

 

歸生聞之:『善為國者,賞不僭而刑不濫。』

 

賞僭,則懼及淫人;

 

刑濫,則懼及善人。

 

若不幸而過,寧僭無濫。

 

與其失善,寧其利淫。

 

無善人,則國從之。

 

《詩》曰:『人之雲亡,邦國殄瘁。』

 

無善人之謂也。

 

故《夏書》曰:『與其殺不幸,寧失不經。』

 

懼失善也。

 

《商頌》有之曰:『不僭不濫,不敢怠皇,命於下國,封建厥福。』

 

此湯所以獲天福也。

 

古之治民者,勸賞而畏刑,恤民不倦。

 

賞以春夏,刑以秋冬。

 

是以將賞,為之加膳,加膳則飫賜,此以知其勸賞也。

 

將刑,為之不舉,不舉則徹樂,此以知其畏刑也。

 

夙興夜寐,朝夕臨政,此以知其恤民也。

 

三者,禮之大節也。

 

有禮無敗。

 

今楚多淫刑,其大夫逃死於四方,而為之謀主,以害楚國,不可救療,所謂不能也。

 

子儀之亂,析公奔晉。

 

晉人置諸戎車之殿,以為謀主。

 

繞角之役,晉將遁矣,析公曰:『楚師輕窕,易震蕩也。

 

若多鼓鈞聲,以夜軍之,楚師必遁。』

 

晉人從之,楚師宵潰。

 

晉遂侵蔡,襲沈,獲其君;

 

敗申、息之師於桑隧,獲申麗而還。

 

鄭於是不敢南面。

 

楚失華夏,則析公之為也。

 

雍子之父兄譖雍子,君與大夫不善是也。

 

雍子奔晉。

 

晉人與之鄐,以為謀主。

 

彭城之役,晉、楚遇於靡角之谷。

 

晉將遁矣。

 

雍子發命於軍曰:『歸老幼,反孤疾,二人役,歸一人,簡兵搜乘,秣馬蓐食,師陳焚次,明日將戰。』

 

行歸者而逸楚囚,楚師宵潰。

 

晉絳彭城而歸諸宋,以魚石歸。

 

楚失東夷,子辛死之,則雍子之為也。

 

子反與子靈爭夏姬,而雍害其事,子靈奔晉。

 

晉人與之邢,以為謀主。

 

扞禦北狄,通吳於晉,教吳判楚,教之乘車、射禦、驅侵,使其子孤庸為吳行人焉。

 

吳於是伐巢、取駕、克棘、入州來,楚罷於奔命,至今為患,則子靈之為也。

 

若敖之亂,伯賁之子賁皇奔晉。

 

晉人與之苗,以為謀主。

 

鄢陵之役,楚晨壓晉軍而陳,晉將遁矣。

 

苗賁皇曰:『楚師之良,在其中軍王族而已。

 

若塞井夷竈,成陳以當之,欒、範易行以誘之,中行、二郤必克二穆。

 

吾乃四萃於其王族,必大敗之。』

 

晉人從之,楚師大敗,王夷師熠,子反死之。

 

鄭叛吳興,楚失諸侯,則苗賁皇之為也。」

 

子木曰:「是皆然矣。」

 

聲子曰:「今又有甚於此。

 

椒舉娶於申公子牟,子牟得戾而亡,君大夫謂椒舉:『女實遣之!』

 

懼而奔鄭,引領南望曰:『庶幾赦余!』

 

亦弗圖也。

 

今在晉矣。

 

晉人將與之縣,以比叔向。

 

彼若謀害楚國,豈不為患?」

 

子木懼,言諸王,益其祿爵而復之。

 

聲子使椒鳴逆之。

 

許靈公如楚,請伐鄭,曰:「師不興,孤不歸矣!」

 

八月,卒於楚。

 

楚子曰:「不伐鄭,何以求諸侯?」

 

冬十月,楚子伐鄭。

 

鄭人將禦之,子產曰:「晉、楚將平,諸侯將和,楚王是故昧於一來。

 

不如使逞而歸,乃易成也。

 

夫小人之性,釁於勇,嗇於禍,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,非國家之利也。

 

若何從之?」

 

子展說,不禦寇。

 

十二月乙酉,入南裏,墮其城。

 

涉於樂氏,門於師之梁。

 

縣門發,獲九人焉。

 

涉入汜而歸,而後葬許靈公。

 

衛人歸衛姬於晉,乃釋衛侯。

 

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。

 

晉韓宣子聘於周。

 

王使請事。

 

對曰:「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,無他事矣。」

 

王聞之曰:「韓氏其昌阜於晉乎!

 

辭不失舊。」

 

齊人城郟之歲,其夏,齊烏余以廩丘奔晉,襲衛羊角,取之;

 

遂襲我高魚。

 

有大雨,自其竇入,介於其庫,以登其城,克而取之。

 

又取邑於宋。

 

於是範宣子卒,諸侯弗能治也,及趙文子為政,乃卒治之。

 

文子言於晉侯曰:「晉為盟主。

 

諸侯或相侵也,則討而使歸其地。

 

今烏余之邑,皆討類也,而貪之,是無以為盟主也。

 

請歸之!」

 

公曰:「諾。

 

孰可使也?」

 

對曰:「胥梁帶能無用師。」

 

晉侯使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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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七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七春,齊侯使慶封聘。

 

夏,叔孫豹會晉趙武、楚屈建、蔡公孫歸生、衛石惡、陳孔奐、鄭良霄、許人、曹人於宋。

 

衛殺其大夫寧喜。

 

衛侯之弟鱄出奔晉。

 

秋七月辛巳,豹及諸侯之大夫盟於宋。

 

冬十有二月乙卯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【傳】二十七年春,胥梁帶使諸喪邑者具車徒以受地,必周。

 

使烏余車徒以受封,烏余以眾出。

 

使諸侯偽效烏余之封者,而遂執之,盡獲之。

 

皆取其邑而歸諸侯,諸侯是以睦於晉。

 

齊慶封來聘,其車美。

 

孟孫謂叔孫曰:「慶季之車,不亦美乎?」

 

叔孫曰:「豹聞之:『服美不稱,必以惡終。』

 

美車何為?」

 

叔孫與慶封食,不敬。

 

為賦《相鼠》,亦不知也。

 

衛寧喜專,公患之。

 

公孫免余請殺之。

 

公曰:「微寧子不及此,吾與之言矣。

 

事未可知,只成惡名,止也。」

 

對曰:「臣殺之,君勿與知。」

 

乃與公孫無地、公孫臣謀,使攻寧氏。

 

弗克,皆死。

 

公曰:「臣也無罪,父子死余矣!」

 

夏,免余復攻寧氏,殺寧喜及右宰谷,屍諸朝。

 

石惡將會宋之盟,受命而出。

 

衣其屍,枕之股而哭之。

 

欲斂以亡,懼不免,且曰:「受命矣。」

 

乃行。

 

子鮮曰:「逐我者出,納我者死,賞罰無章,何以沮勸?

 

君失其信,而國無刑。

 

不亦難乎!

 

且鱄實使之。」

 

遂出奔晉。

 

公使止之,不可。

 

及河,又使止之。

 

止使者而盟於河,托於木門,不鄉衛國而坐。

 

木門大夫勸之仕,不可,曰:「仕而廢其事,罪也。

 

從之,昭吾所以出也。

 

將準愬乎?

 

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。」

 

終身不仕。

 

公喪之,如稅服,終身。

 

公與免余邑六十,辭曰:「唯卿備百邑,臣六十矣。

 

下有上祿,亂也,臣弗敢聞。

 

且寧子唯多邑,故死。

 

臣懼死之速及也。」

 

公固與之,受其半。

 

以為少師。

 

公使為卿,辭曰:「大叔儀不貳,能贊大事。

 

君其命之!」

 

乃使文子為卿。

 

宋向戌善於趙文子,又善於令尹子木,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。

 

如晉,告趙孟。

 

趙孟謀於諸大夫,韓宣子曰:「兵,民之殘也,財用之蠹,小國之大災也。

 

將或弭之,雖曰不可,必將許之。

 

弗許,楚將許之,以召諸侯,則我失為盟主矣。」

 

晉人許之。

 

如楚,楚亦許之。

 

如齊,齊人難之。

 

陳文子曰:「晉、楚許之,我焉得已。

 

且人曰弭兵,而我弗許,則固攜吾民矣!

 

將焉用之?」

 

齊人許之。

 

告於秦,秦亦許之。

 

皆告於小國,為會於宋。

 

五月甲辰,晉趙武至於宋。

 

丙午,鄭良霄至。

 

六月丁未朔,宋人享趙文子,叔向為介。

 

司馬置折俎,禮也。

 

仲尼使舉是禮也,以為多文辭。

 

戊申,叔孫豹、齊慶封、陳須無、衛石惡至。

 

甲寅,晉荀盈從趙武至。

 

丙辰,邾悼公至。

 

壬戌,楚公子黑肱先至,成言於晉。

 

丁卯,宋戌如陳,從子木成言於楚。

 

戊辰,滕成公至。

 

子木謂向戌:「請晉、楚之從交相見也。」

 

庚午,向戌復於趙孟。

 

趙孟曰:「晉、楚、齊、秦,匹也。

 

晉之不能於齊,猶楚之不能於秦也。

 

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,寡君敢不固請於齊?」

 

壬申,左師復言於子木。

 

子木使馹謁諸王,王曰:「釋齊、秦,他國請相見也。」

 

秋七月戊寅,左師至。

 

是夜也,趙孟及子皙盟,以齊言。

 

庚辰,子木至自陳。

 

陳孔奐、蔡公孫歸生至。

 

曹、許之大夫皆至。

 

以藩為軍,晉、楚各處其偏。

 

伯夙謂趙孟曰:「楚氛甚惡,懼難。」

 

趙孟曰:「吾左還,入於宋,若我何?」

 

辛巳,將盟於宋西門之外,楚人衷甲。

 

伯州犁曰:「合諸侯之師,以為不信,無乃不可乎?

 

夫諸侯望信於楚,是以來服。

 

若不信,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。」

 

固請釋甲。

 

子木曰:「晉、楚無信久矣,事利而已。

 

茍得誌焉,焉用有信?」

 

大宰退,告人曰:「令尹將死矣,不及三年。

 

求逞誌而棄信,誌將逞乎?

 

誌以發言,言以出信,信以立誌,參以定之。

 

信亡,何以及三?」

 

趙孟患楚衷甲,以告叔向。

 

叔向曰:「何害也?

 

匹夫一為不信,猶不可,單斃其死。

 

若合諸侯之卿,以為不信,必不捷矣。

 

食言者不病,非子之患也。

 

夫以信召人,而以僭濟之。

 

必莫之與也,安能害我?

 

且吾因宋以守病,則夫能致死,與宋致死,雖倍楚可也。

 

子何懼焉?

 

又不及是。

 

曰弭兵以召諸侯,而稱兵以害我,吾庸多矣,非所患也。」

 

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,曰:「視邾、滕。」

 

既而齊人請邾,宋人請滕,皆不與盟。

 

叔孫曰:「邾、滕,人之私也;

 

我,列國也,何故視之?

 

宋、衛,吾匹也。」

 

乃盟。

 

故不書其族,言違命也。

 

晉、楚爭先。

 

晉人曰:「晉固為諸侯盟主,未有先晉者也。」

 

楚人曰:「子言晉、楚匹也,若晉常先,是楚弱也。

 

且晉、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!

 

豈專在晉?」

 

叔向謂趙孟曰:「諸侯歸晉之德只,非歸其屍盟也。

 

子務德,無爭先!

 

且諸侯盟,小國固必有屍盟者。

 

楚為晉細,不亦可乎?」

 

乃先楚人。

 

書先晉,晉有信也。

 

壬午,宋公兼享晉、楚之大夫,趙孟為客。

 

子木與之言,弗能對。

 

使叔向侍言焉,子木亦不能對也。

 

乙酉,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於蒙門之外。

 

子木問於趙孟曰:「範武子之德何如?」

 

對曰:「夫人之家事治,言於晉國無隱情。

 

其祝史陳信於鬼神,無愧辭。」

 

子木歸,以語王。

 

王曰:「尚矣哉!

 

能歆神人,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。」

 

子木又語王曰:「宜晉之伯也!

 

有叔向以佐其卿,楚無以當之,不可與爭。」

 

晉荀寅遂如楚蒞盟。

 

鄭伯享趙孟於垂隴,子展、伯有、子西、子產、子大叔、二子石從。

 

趙孟曰:「七子從君,以寵武也。

 

請皆賦以卒君貺,武亦以觀七子之誌。」

 

子展賦《草蟲》,趙孟曰:「善哉!

 

民之主也。

 

抑武也不足以當之。」

 

伯有賦《鶉之賁賁》,趙孟曰:「床第之言不逾閾,況在野乎?

 

非使人之所得聞也。」

 

子西賦《黍苗》之四章,趙孟曰:「寡君在,武何能焉?」

 

子產賦《隰桑》,趙孟曰:「武請受其卒章。」

 

子大叔賦《野有蔓草》,趙孟曰:「吾子之惠也。」

 

印段賦《蟋蟀》,趙孟曰:「善哉!

 

保家之主也,吾有望矣!」

 

公孫段賦《桑扈》,趙孟曰:「『匪交匪敖』,福將焉往?

 

若保是言也,欲辭福祿,得乎?」

 

卒享。

 

文子告叔向曰:「伯有將為戮矣!

 

詩以言誌,誌誣其上,而公怨之,以為賓榮,其能久乎?

 

幸而後亡。」

 

叔向曰:「然。

 

已侈!

 

所謂不及五稔者,夫子之謂矣。」

 

文子曰:「其餘皆數世之主也。

 

子展其後亡者也,在上不忘降。

 

印氏其次也,樂而不荒。

 

樂以安民,不淫以使之,後亡,不亦可乎?」

 

宋左師請賞,曰:「請免死之邑。」

 

公與之邑六十。

 

以示子罕,子罕曰:「凡諸侯小國,晉、楚所以兵威之。

 

畏而後上下慈和,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,以事大國,所以存也。

 

無威則驕,驕則亂生,亂生必滅,所以亡也。

 

天生五材,民並用之,廢一不可,誰能去兵?

 

兵之設久矣,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。

 

聖人以興,亂人以廢,廢興存亡昏明之術,皆兵之由也。

 

而子求去之,不亦誣乎?

 

以誣道蔽諸侯,罪莫大焉。

 

縱無大討,而又求賞,無厭之甚也!」

 

削而投之。

 

左師辭邑。

 

向氏欲攻司城,左師曰:「我將亡,夫子存我,德莫大焉,又可攻乎?」

 

君子曰:「『彼己之子,邦之司直。』

 

樂喜之謂乎?

 

『何以恤我,我其收之。』

 

向戌之謂乎?」

 

齊崔杼生成及強而寡。

 

娶東郭姜,生明。

 

東郭姜以孤入,曰棠無咎,與東郭偃相崔氏。

 

崔成有病,而廢之,而立明。

 

成請老於崔,崔子許之。

 

偃與無咎弗予,曰:「崔,宗邑也,必在宗主。」

 

成與強怒,將殺之。

 

告慶封曰:「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,唯無咎與偃是從,父兄莫得進矣。

 

大恐害夫子,敢以告。」

 

慶封曰:「子姑退,吾圖之。」

 

告盧蒲弊。

 

盧蒲弊曰:「彼,君之仇也。

 

天或者將棄彼矣。

 

彼實家亂,子何病焉!

 

崔之薄,慶之厚也。」

 

他日又告。

 

慶封曰:「茍利夫子,必去之!

 

難,吾助女。」

 

九月庚辰,崔成、崔強殺東郭偃、棠無咎於崔氏之朝。

 

崔子怒而出,其眾皆逃,求人使駕,不得。

 

使圉人駕,寺人禦而出。

 

且曰:「崔氏有福,止余猶可。」

 

遂見慶封。

 

慶封曰:「崔、慶一也。

 

是何敢然?

 

請為子討之。」

 

使盧蒲弊帥甲以攻崔氏。

 

崔氏堞其宮而守之,弗克。

 

使國人助之,遂滅崔氏,殺成與強,而盡俘其家。

 

其妻縊。

 

弊覆命於崔子,且禦而歸之。

 

至,則無歸矣,乃縊。

 

崔明夜辟諸大墓。

 

辛巳,崔明來奔,慶封當國。

 

楚薳罷如晉蒞盟,晉將享之。

 

將出,賦《既醉》。

 

叔向曰:「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,宜哉!

 

承君命,不忘敏。

 

子蕩將知政矣。

 

敏以事君,必能養民。

 

政其焉往?」

 

崔氏之亂,申鮮虞來奔,仆賃於野,以喪莊公。

 

冬,楚人召之,遂如楚為右尹。

 

十一月乙亥朔,日有食之。

 

辰在申,司歷過也,再失閏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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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八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八年春,無冰。

 

夏,衛石惡出奔晉。

 

邾子來朝。

 

秋八月,大雩。

 

仲孫羯如晉。

 

冬,齊慶封來奔。

 

十有一月,公如楚。

 

十有二月甲寅,天王崩。

 

乙未,楚子昭卒。

 

【傳】二十八年春,無冰。

 

梓慎曰:「今茲宋、鄭其饑乎?

 

歲在星紀,而淫於玄枵,以有時災,陰不堪陽。

 

蛇乘龍。

 

龍,宋、鄭之星也,宋、鄭必饑。

 

玄枵,虛中也。

 

枵,秏名也。

 

土虛而民秏,不饑何為?」

 

夏。

 

齊侯、陳侯、蔡侯、北燕伯、杞伯、胡子、沈子、白狄朝於晉,宋之盟故也。

 

齊侯將行,慶封曰:「我不與盟,何為於晉?」

 

陳文子曰:「先事後賄,禮也。

 

小事大,未獲事焉,從之如誌,禮也。

 

雖不與盟,敢叛晉乎?

 

重丘之盟,未可忘也。

 

子其勸行!」

 

衛人討寧氏之黨,故石惡出奔晉。

 

衛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,禮也。

 

邾悼公來朝,時事也。

 

秋八月,大雩,旱也。

 

蔡侯歸自晉,入於鄭。

 

鄭伯享之,不敬。

 

子產曰:「蔡侯其不免乎?

 

日其過此也,君使子展廷勞於東門之外,而傲。

 

吾曰:『猶將更之。』

 

今還,受享而惰,乃其心也。

 

君小國事大國,而惰傲以為己心,將得死乎?

 

若不免,必由其子。

 

其為君也,淫而不父。

 

僑聞之,如是者,恒有子禍。」

 

孟孝伯如晉,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。

 

蔡侯之如晉也,鄭伯使遊吉如楚。

 

及漢,楚人還之,曰:「宋之盟,君實親辱。

 

今吾子來,寡君謂吾子姑還!

 

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。」

 

子大叔曰:「宋之盟,君命將利小國,而亦使安定其社稷,鎮撫其民人,以禮承天之休,此君之憲令,而小國之望也。

 

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,以歲之不易,聘於下執事。

 

今執事有命曰:『女何與政令之有?

 

必使而君棄而封守,跋涉山川,蒙犯霜露,以逞君心。』

 

小國將君是望,敢不唯命是聽。

 

無乃非盟載之言,以闕君德,而執事有不利焉,小國是懼。

 

不然,其何勞之敢憚?」

 

子大叔歸,覆命,告子展曰:「楚子將死矣!

 

不修其政德,而貪昧於諸侯,以逞其願,欲久,得乎?

 

《周易》有之,在《復》三之《頤》三,曰:『迷復,兇。』

 

其楚子之謂乎?

 

欲復其願,而棄其本,復歸無所,是謂迷復。

 

能無兇乎?

 

君其往也!

 

送葬而歸,以快楚心。

 

楚不幾十年,未能恤諸侯也。

 

吾乃休吾民矣。」

 

裨竈曰:「今茲周王及楚子皆將死。

 

歲棄其次,而旅於明年之次,以害鳥帑。

 

周、楚惡之。」

 

九月,鄭遊吉如晉,告將朝於楚,以從宋之盟。

 

子產相鄭伯以如楚,舍不為壇。

 

外仆言曰:「昔先大夫相先君,適四國,未嘗不為壇。

 

自是至今,亦皆循之。

 

今子草舍,無乃不可乎?」

 

子產曰:「大適小,則為壇。

 

小適大,茍舍而已,焉用壇?

 

僑聞之,大適小有五美:宥其罪戾,赦其過失,救其災患,賞其德刑,教其不及。

 

小國不困,懷服如歸。

 

是故作壇以昭其功,宣告後人,無怠於德。

 

小適大有五惡:說其罪戾,請其不足,行其政事,共某職貢,從其時命。

 

不然,則重其幣帛,以賀其福而吊其兇,皆小國之禍也。

 

焉用作壇以昭其禍?

 

所以告子孫,無昭禍焉可也。」

 

齊莊封好田而耆酒,與慶舍政。

 

則以其內實遷於盧蒲弊氏,易內而飲酒。

 

數日,國遷朝焉。

 

使諸亡人得賊者,以告而反之,故反盧蒲癸。

 

癸臣子之,有寵,妻之。

 

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:「男女辨姓。

 

子不辟宗,何也?」

 

曰:「宗不餘辟,余獨焉辟之?

 

賦詩斷章,余取所求焉,惡識宗?」

 

癸言王何而反之,二人皆嬖,使執寢戈,而先後之。

 

公膳,日雙雞。

 

饔人竊更之以鶩。

 

禦者知之,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。

 

子雅、子尾怒。

 

慶封告盧蒲弊。

 

盧蒲弊曰;

 

「譬之如禽獸,吾寢處之矣。」

 

使析歸父告晏平仲。

 

平仲曰:「嬰之眾不足用也,知無能謀也。

 

言弗敢出,有盟可也。」

 

子家曰:「子之言雲,又焉用盟?」

 

告北郭子車。

 

子車曰:「人各有以事君,非佐之所能也。」

 

陳文子謂桓子曰:「禍將作矣!

 

吾其何得?」

 

對曰:「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。」

 

文子曰:「可慎守也已!」

 

盧蒲癸、王何蔔攻慶氏,示子之兆,曰:「或蔔攻仇,敢獻其兆。」

 

子之曰:「克,見血。」

 

冬十月,慶封田於萊,陳無宇從。

 

丙辰,文子使召之。

 

請曰:「無宇之母疾病,請歸。」

 

慶季蔔之,示之兆,曰:「死。」

 

奉龜而泣。

 

乃使歸。

 

慶嗣聞之,曰:「禍將作矣!

 

謂子家:「速歸!

 

禍作必於嘗,歸猶可及也。」

 

子家弗聽,亦無悛誌。

 

子息曰:「亡矣!

 

幸而獲在吳、越。」

 

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。

 

盧蒲姜謂癸曰:「有事而不告我,必不捷矣。」

 

癸告之。

 

姜曰:「夫子愎,莫之止,將不出,我請止之。」

 

癸曰:「諾。」

 

十一月乙亥,嘗於大公之廟,慶舍蒞事。

 

盧蒲姜告之,且止之。

 

弗聽,曰:「誰敢者!」

 

遂如公。

 

麻嬰為屍,慶圭為上獻。

 

盧蒲癸、王何執寢戈。

 

慶氏以其甲環公宮。

 

陳氏、鮑氏之圉人為優。

 

慶氏之馬善驚,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,且觀優,至於魚裏。

 

欒、高、陳、鮑之徒介慶氏之甲。

 

子尾抽桷擊扉三,盧蒲癸自後刺子之,王何以戈擊之,解其左肩。

 

猶援廟桷,動於甍,以俎壺投,殺人而後死。

 

遂殺慶繩、麻嬰。

 

公懼,鮑國曰:「群臣為君故也。」

 

陳須無以公歸,稅服而如內宮。

 

慶封歸,遇告亂者,丁亥,伐西門,弗克。

 

還伐北門,克之。

 

入,伐內宮,弗克。

 

反,陳於嶽,請戰,弗許。

 

遂來奔。

 

獻車於季武子,美澤可以鑒。

 

展莊叔見之,曰:「車甚澤,人必瘁,宜其亡也。」

 

叔孫穆子食慶封,慶封汜祭。

 

穆子不說,使工為之誦《茅鴟》,亦不知。

 

既而齊人來讓,奔吳。

 

吳句余予之朱方,聚其族焉而居之,富於其舊。

 

子服惠伯謂叔孫曰:「天殆富淫人,慶封又富矣。」

 

穆子曰:「善人富謂之賞,淫人富謂之殃。

 

天其殃之也,其將聚而殲旃?」

 

癸巳,天王崩。

 

未來赴,亦未書,禮也。

 

崔氏之亂,喪群公子。

 

故鉏在魯,叔孫還在燕,賈在句瀆之丘。

 

及慶氏亡,皆召之,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。

 

與晏子邶殿,其鄙六十,弗受。

 

子尾曰:「富,人之所欲也,何獨弗欲?」

 

對曰:「慶氏之邑足欲,故亡。

 

吾邑不足欲也。

 

益之以邶殿,乃足欲。

 

足欲,亡無日矣。

 

在外,不得宰吾一邑。

 

不受邶殿,非惡富也,恐失富也。

 

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,為之制度,使無遷也。

 

夫民生厚而用利,於是乎正德以幅之,使無黜嫚,謂之幅利。

 

利過則為敗。

 

吾不敢貪多,所謂幅也。」

 

與北郭佐邑六十,受之。

 

與子雅邑,辭多受少。

 

與子尾邑,受而稍致之。

 

公以為忠,故有寵。

 

釋盧蒲弊於北竟。

 

求崔杼之屍,將戮之,不得。

 

叔孫穆子曰:「必得之。

 

武王有亂臣十人,崔杼其有乎?

 

不十人,不足以葬。」

 

既,崔氏之臣曰:「與我其拱璧,吾獻其柩。」

 

於是得之。

 

十二月乙亥朔,齊人遷莊公,殯於大寢。

 

以其棺屍崔杼於市,國人猶知之,皆曰:「崔子也。」

 

  為宋之盟故,公及宋公、陳侯、鄭伯、許男如楚。

 

公過鄭,鄭伯不在。

 

伯有廷勞於黃崖,不敬。

 

穆叔曰:「伯有無戾於鄭,鄭必有大咎。

 

敬,民之主也,而棄之,何以承守?

 

鄭人不討,必受其辜,濟澤之阿,行潦之蘋藻,置諸宗室,季蘭屍之,敬也。

 

敬可棄乎?」

 

及漢,楚康王卒。

 

公欲反,叔仲昭伯曰:「我楚國之為,豈為一人?

 

行也!」

 

子服惠伯曰:「君子有遠慮,小人從邇。

 

饑寒之不恤,誰遑其後?

 

不如姑歸也。」

 

叔孫穆子曰:「叔仲子專之矣,子服子始學者也。」

 

榮成伯曰:「遠圖者,忠也。」

 

公遂行。

 

宋向戌曰:「我一人之為,非為楚也。

 

饑寒之不恤,誰能恤楚?

 

姑歸而息民,待其立君而為之備。」

 

宋公遂反。

 

楚屈建卒。

 

趙文子喪之如同盟,禮也。

 

王人來告喪,問崩日,以甲寅告,故書之,以征過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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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二十九年

 

【經】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,公在楚。

 

夏五月,公至自楚。

 

庚午,衛侯衎卒,閽弒吳子余祭。

 

仲孫羯會晉荀盈、齊高止、宋華定、衛世叔儀、鄭公孫段、曹人、莒人、滕子、薛人、小邾人城杞。

 

晉侯使士鞅來聘。

 

杞子來盟。

 

吳子使劄來聘。

 

秋九月,葬衛獻公。

 

齊高止出奔北燕。

 

冬,仲孫羯如晉。

 

【傳】二十九年春,王正月,公在楚,釋不朝正於廟也。

 

楚人使公親襚,公患之。

 

穆叔曰:「祓殯而襚,則布幣也。」

 

乃使巫以桃列先祓殯。

 

楚人弗禁,既而悔之。

 

二月癸卯,齊人葬莊公於北郭。

 

夏四月,葬楚康王。

 

公及陳侯、鄭伯、許男送葬,至於西門之外。

 

諸侯之大夫皆至於墓。

 

楚郟敖即位。

 

王子圍為令尹。

 

鄭行人子羽曰:「是謂不宜,必代之昌。

 

松柏之下,其草不殖。」

 

公還,及方城。

 

季武子取卞,使公冶問,璽書追而與之,曰:「聞守卞者將叛,臣帥徒以討之,既得之矣,敢告。」

 

公冶致使而退,及舍而後聞取卞。

 

公曰:「欲之而言叛,只見疏也。」

 

公謂公冶曰:「吾可以入乎?」

 

對曰:「君實有國,誰敢違君!」

 

公與公冶冕服。

 

固辭,強之而後受。

 

公欲無入,榮成伯賦《式微》,乃歸。

 

五月,公至自楚。

 

公冶致其邑於季氏,而終不入焉。

 

曰:「欺其君,何必使余?」

 

季孫見之,則言季氏如他日。

 

不見,則終不言季氏。

 

及疾,聚其臣,曰:「我死,必以在冕服斂,非德賞也。

 

且無使季氏葬我。」

 

葬靈王,鄭上卿有事,子展使印段往。

 

伯有曰:「弱,不可。」

 

子展曰:「與其莫往,弱不猶愈乎?

 

《詩》雲:『王事靡盬,不遑啟處,東西南北,誰敢寧處?

 

堅事晉、楚,以蕃王室也。

 

王事無曠,何常之有?」

 

遂使印段如周。

 

吳人伐越,獲俘焉,以為閽,使守舟。

 

吳子余祭觀舟,閽以刀弒之。

 

鄭子展卒,子皮即位。

 

於是鄭饑而未及麥,民病。

 

子皮以子展之命,餼國人粟,戶一鐘,是以得鄭國之民。

 

故罕氏常掌國政,以為上卿。

 

宋司城子罕聞之,曰:「鄰於善,民之望也。」

 

宋亦饑,請於平公,出公粟以貸。

 

使大夫皆貸。

 

司城氏貸而不書,為大夫之無者貸。

 

宋無饑人。

 

叔向聞之,曰:「鄭之罕,宋之樂,其後亡者也!

 

二者其皆得國乎!

 

民之歸也。

 

施而不德,樂氏加焉,其以宋升降乎!」

 

晉平公,杞出也,故治杞。

 

六月,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,孟孝伯會之。

 

鄭子大叔與伯石往。

 

子大叔見大叔文子,與之語。

 

文子曰:「甚乎!

 

其城杞也。」

 

子大叔曰:「若之何哉?

 

晉國不恤周宗之闕,而夏肄是屏。

 

其棄諸姬,亦可知也已。

 

諸姬是棄,其誰歸之?

 

吉也聞之,棄同即異,是謂離德。

 

《詩》曰:『協比其鄰,昏姻孔雲。』

 

晉不鄰矣,其誰雲之?」

 

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知伯,女齊相禮。

 

賓出,司馬侯言於知伯曰:「二子皆將不免。

 

子容專,司徒移,皆亡家之主也。」

 

知伯曰:「何如?」

 

對曰:「專則速及,侈將以其力斃,專則人實斃之,將及矣。」

 

範獻子來聘,拜城杞也。

 

公享之,展莊叔執幣。

 

射者三耦,公臣不足,取於家臣,家臣:展瑕、展玉父為一耦。

 

公臣,公巫召伯、仲顏莊叔為一耦,鄫鼓父、黨叔為一耦。

 

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,弗盡歸也。

 

晉悼夫人慍曰:「齊也取貨。

 

先君若有知也,不尚取之!」

 

公告叔侯,叔侯曰:「虞、虢、焦、滑、霍、揚、韓、魏,皆姬姓也,晉是以大。

 

若非侵小,將何所取?

 

武、獻以下,兼國多矣,誰得治之?

 

杞,夏余也,而即東夷。

 

魯,周公之後也,而睦於晉。

 

以杞封魯猶可,而何有焉?

 

魯之於晉也,職貢不乏,玩好時至,公卿大夫相繼於朝,史不絕書,府無虛月。

 

如是可矣,何必瘠魯以肥杞?

 

且先君而有知也,毋寧夫人,而焉用老臣?」

 

杞文公來盟。

 

書曰「子」,賤之也。

 

吳公子劄來聘,見叔孫穆子,說之。

 

謂穆子曰:「子其不得死乎?

 

好善而不能擇人。

 

吾聞『君子務在擇人』。

 

吾子為魯宗卿,而任其大政,不慎舉,何以堪之?

 

禍必及子!」

 

請觀於周樂。

 

使工為之歌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曰:「美哉!

 

始基之矣,猶未也。

 

然勤而不怨矣。」

 

為之歌《邶》、《鄘》、《衛》,曰:「美哉,淵乎!

 

憂而不困者也。

 

吾聞衛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,是其《衛風》乎?」

 

為之歌《王》,曰:「美哉!

 

思而不懼,其周之東乎?」

 

為之歌《鄭》,曰:「美哉!

 

其細已甚,民弗堪也,是其先亡乎!」

 

為之歌《齊》,曰:「美哉!

 

泱泱乎!

 

大風也哉!

 

表東海者,其大公乎!

 

國未可量也。」

 

為之歌《豳》,曰:「美哉!

 

蕩乎!

 

樂而不淫,其周公之東乎?」

 

為之歌《秦》,曰:「此之謂夏聲。

 

夫能夏則大,大之至也,其周之舊乎?」

 

為之歌《魏》,曰:「美哉!

 

渢渢乎!

 

大而婉,險而易行,以德輔此,則明主也。」

 

為之歌《唐》,曰:「思深哉!

 

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?

 

不然,何憂之遠也?

 

非令德之後,誰能若是?」

 

為之歌《陳》,曰:「國無主,其能久乎?」

 

自《鄶》以下無譏焉。

 

為之歌《小雅》,曰:「美哉!

 

思而不貳,怨而不言,其周德之衰乎?

 

猶有先王之遺民焉。」

 

為之歌《大雅》,曰:「廣哉!

 

熙熙乎!

 

曲而有直體,其文王之德乎?」

 

為之歌《頌》,曰:「至矣哉!

 

直而不倨,曲而不屈,邇而不逼,遠而不攜,遷而不淫,復而不厭,哀而不愁,樂而不荒,用而不匱,廣而不宣,施而不費,取而不貪,處而不底,行而不流,五聲和,八風平,節有度,守有序,盛德之所同也。」

 

見舞《象箾》《南籥》者,曰:「美哉!

 

猶有憾。」

 

見舞《大武》者,曰:「美哉!

 

周之盛也,其若此乎!」

 

見舞《韶濩》者,曰:「聖人之弘也,而猶有慚德,聖人之難也。」

 

見舞《大夏》者,曰:「美哉!

 

勤而不德,非禹其誰能修之?」

 

見舞《韶箾》者,曰:「德至矣哉!

 

大矣!

 

如天之無不幬也,如地之無不載也,雖甚盛德,其蔑以加於此矣。

 

觀止矣!

 

若有他樂,吾不敢請已!」

 

其出聘也,通嗣君也。

 

故遂聘於齊,說晏平仲,謂之曰:「子速納邑與政!

 

無邑無政,乃免於難。

 

齊國之政,將有所歸,未獲所歸,難未歇也。」

 

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,是以免於欒、高之難。

 

聘於鄭,見子產,如舊相識,與之縞帶,子產獻絲寧衣焉。

 

謂子產曰:「鄭之執政侈,難將至矣!

 

政必及子。

 

子為政,慎之以禮。

 

不然,鄭國將敗。」

 

適衛,說蘧瑗、史狗、史鰍,公子荊、公叔發、公子朝,曰:「衛多君子,未有患也。」

 

自衛如晉,將宿於戚。

 

聞鐘聲焉,曰:「異哉!

 

吾聞之也:『辯而不德,必加於戮。』

 

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,懼猶不足,而又何樂?

 

夫子之在此也,猶燕之巢於幕上。

 

君又在殯,而可以樂乎?」

 

遂去之。

 

文子聞之,終身不聽琴瑟。

 

適晉,說趙文子、韓宣子、魏獻子,曰:「晉國其萃於三族乎!」

 

說叔向,將行,謂叔向曰:「吾子勉之!

 

君侈而多良,大夫皆富,政將在家。

 

吾子好直,必思自免於難。」

 

秋九月,齊公孫蠆、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於北燕。

 

乙未,出。

 

書曰:「出奔。」

 

罪高止也。

 

高止好以事自為功,且專,故難及之。

 

冬,孟孝伯如晉,報範叔也。

 

為高氏之難故,高豎以盧叛。

 

十月庚寅,閭丘嬰帥師圍盧。

 

高豎曰:「茍請高氏有後,請致邑。」

 

齊人立敬仲之曾孫宴,良敬仲也。

 

十一月乙卯,高豎致盧而出奔晉,晉人城綿而置旃。

 

鄭伯有使公孫黑如楚,辭曰:「楚、鄭方惡,而使余往,是殺余也。」

 

伯有曰:「世行也。」

 

子皙曰:「可則往,難則已,何世之有?」

 

伯有將強使之。

 

子皙怒,將伐伯有氏,大夫和之。

 

十二月己巳,鄭大夫盟於伯有氏。

 

裨諶曰:「是盟也,其與幾何?

 

《詩》曰:『君子屢盟,亂是用長。』

 

今是長亂之道也。

 

禍未歇也,必三年而後能紓。」

 

然明曰:「政將焉往?」

 

裨諶曰:「善之代不善,天命也,其焉辟子產?

 

舉不逾等,則位班也。

 

擇善而舉,則世隆也。

 

天又除之,奪伯有魄,子西即世,將焉辟之?

 

天禍鄭久矣,其必使子產息之,乃猶可以戾。

 

不然,將亡矣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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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三十年

 

【經】三十年春王正月,楚子使薳罷來聘。

 

夏四月,蔡世子般弒其君固。

 

五月甲午。

 

宋災。

 

宋伯姬卒。

 

天王殺其弟佞夫。

 

王子瑕奔晉。

 

秋七月,叔弓如宋,葬宋共姬。

 

鄭良霄出奔許,自許入於鄭,鄭人殺良霄。

 

冬十月,葬蔡景公。

 

晉人、齊人、宋人、衛人、鄭人、曹人、莒人、邾人、滕子、薛人、杞人、小邾人會於澶淵,宋災故。

 

【傳】三十年春,王正月,楚子使薳罷來聘,通嗣君也。

 

穆叔問:「王子之為政何如?」

 

對曰:「吾儕小人,食而聽事,猶懼不給命而不免於戾,焉與知政?」

 

固問焉,不告。

 

穆叔告大夫曰:「楚令尹將有大事,子蕩將與焉,助之匿其情矣。」

 

子產相鄭伯以如晉,叔向問鄭國之政焉。

 

對曰:「吾得見與否,在此歲也。

 

駟、良方爭,未知所成。

 

若有所成,吾得見,乃可知也。」

 

叔向曰:「不既和矣乎?」

 

對曰:「伯有侈而愎,子皙好在人上,莫能相下也。

 

雖其和也,猶相積惡也,惡至無日矣。」

 

三月癸未,晉悼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。

 

絳縣人或年長矣,無子,而往與於食。

 

有與疑年,使之年。

 

曰:「臣小人也,不知紀年。

 

臣生之歲,正月甲子朔,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,其季於今三之一也。」

 

吏走問諸朝,師曠曰:「魯叔仲惠伯會郤成子於承匡之歲也。

 

是歲也,狄伐魯。

 

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於鹹,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也,而皆以名其子。

 

七十三年矣。」

 

史趙曰:「亥有二首六身,下二如身,是其日數也。」

 

士文伯曰:「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。」

 

趙孟問其縣大夫,則其屬也。

 

召之,而謝過焉,曰:「武不才,任君之大事,以晉國之多虞,不能由吾子,使吾子辱在泥塗久矣,武之罪也。

 

敢謝不才。」

 

遂仕之,使助為政。

 

辭以老。

 

與之田,使為君復陶,以為絳縣師,而廢其輿尉。

 

於是,魯使者在晉,歸以語諸大夫。

 

季武子曰:「晉未可媮也。

 

有趙孟以為大夫,有伯瑕以為佐,有史趙、師曠而咨度焉,有叔向、女齊以師保其君。

 

其朝多君子,其庸可媮乎?

 

勉事之而後可。」

 

夏四月己亥,鄭伯及其大夫盟。

 

君子是以知鄭難之不已也。

 

蔡景侯為大子般娶於楚,通焉。

 

大子弒景侯。

 

初,王儋季卒,其子括將見王,而嘆。

 

單公子愆期為靈王禦士,過諸廷,聞其嘆而言曰:「烏乎!

 

必有此夫!」

 

入以告王,且曰:「必殺之!

 

不戚而願大,視躁而足高,心在他矣。

 

不殺,必害。」

 

王曰:「童子何知?」

 

及靈王崩,儋括欲立王子佞夫,佞夫弗知。

 

戊子,儋括圍蒍,逐成愆。

 

成愆奔平畦。

 

五月癸巳,尹言多、劉毅、單蔑、甘過、鞏成殺佞夫。

 

括、瑕、廖奔晉。

 

書曰「天王殺其弟佞夫。」

 

罪在王也。

 

或叫於宋大廟,曰:「譆,譆!

 

出出!」

 

鳥鳴於亳社,如曰:「譆譆。」

 

甲午,宋大災。

 

宋伯姬卒,待姆也。

 

君子謂:「宋共姬,女而不婦。

 

女待人,婦義事也。」

 

六月,鄭子產如陳蒞盟。

 

歸,覆命。

 

告大夫曰:「陳,亡國也,不可與也。

 

聚禾粟,繕城郭,恃此二者,而不撫其民。

 

其君弱植,公子侈,大子卑,大夫敖,政多門,以介於大國,能無亡乎?

 

不過十年矣。」

 

秋七月,叔弓如宋,葬共姬也。

 

鄭伯有耆酒,為窟室,而夜飲酒擊鐘焉,朝至未已。

 

朝者曰:「公焉在?」

 

其人曰:「吾公在壑谷。」

 

皆自朝布路而罷。

 

既而朝,則又將使子皙如楚,歸而飲酒。

 

庚子,子皙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。

 

伯有奔雍梁,醒而後知之,遂奔許。

 

大夫聚謀,子皮曰:「《仲虺之誌》雲:『亂者取之,亡者侮之。

 

推亡固存,國之利也。』

 

罕、駟、豐同生。

 

伯有汰侈,故不免。」

 

人謂子產:「就直助強!」

 

子產曰:「豈為我徒?

 

國之禍難,誰知所儆?

 

或主強直,難乃不生。

 

姑成吾所。」

 

辛丑,子產斂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,不乃謀而遂行。

 

印段從之。

 

子皮止之,眾曰:「人不我順,何止焉?」

 

子皮曰:「夫人禮於死者,況生者乎?」

 

遂自止之。

 

壬寅,子產入。

 

癸卯,子石入。

 

皆受盟於子皙氏。

 

乙巳,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大宮。

 

盟國人於師之梁之外。

 

  伯有聞鄭人之盟己也,怒。

 

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己也,喜。

 

曰:「子皮與我矣。」

 

癸丑,晨,自墓門之瀆入,因馬師頡介於襄庫,以伐舊北門。

 

駟帶率國人以伐之。

 

皆召子產。

 

子產曰:「兄弟而及此,吾從天所與。」

 

伯有死於羊肆,子產襚之,枕之股而哭之,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。

 

既而葬諸鬥城。

 

子駟氏欲攻子產,子皮怒之曰:「禮,國之幹也,殺有禮,禍莫大焉。」

 

乃止。

 

於是遊吉如晉還,聞難不入,覆命於介。

 

八月甲子,奔晉。

 

駟帶追之,及酸棗。

 

與子上盟,用兩珪質於河。

 

使公孫肸入盟大夫。

 

己巳,復歸。

 

書曰「鄭人殺良霄。」

 

不稱大夫,言自外入也。

 

於子蟜之卒也,將葬,公孫揮與裨竈晨會事焉。

 

過伯有氏,其門上生莠。

 

子羽曰:「其莠猶在乎?」

 

於是歲在降婁,降婁中而旦。

 

裨竈指之曰:「猶可以終歲,歲不及此次也已。」

 

及其亡也,歲在娵訾之口。

 

其明年,乃及降婁。

 

仆展從伯有,與之皆死。

 

羽頡出奔晉,為任大夫。

 

雞澤之會,鄭樂成奔楚,遂適晉。

 

羽頡因之,與之比,而事趙文子,言伐鄭之說焉。

 

以宋之盟故,不可。

 

子皮以公孫鉏為馬師。

 

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蒍掩而取其室。

 

申無宇曰:「王子必不免。

 

善人,國之主也。

 

王子相楚國,將善是封殖,而虐之,是禍國也。

 

且司馬,令尹之偏,而王之四體也。

 

絕民之主,去身之偏,艾王之體,以禍其國,無不祥大焉!

 

何以得免?」

 

為宋災故,諸侯之大夫會,以謀歸宋財。

 

冬十月,叔孫豹會晉趙武、齊公孫蠆、宋向戌、衛北宮佗、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,會於澶淵。

 

既而無歸於宋,故不書其人。

 

君子曰:「信其不可不慎乎!

 

澶淵之會,卿不書,不信也夫!

 

諸侯之上卿,會而不信,寵名皆棄,不信之不可也如是!

 

《詩》曰:『文王陟降,在帝左右。』

 

信之謂也。

 

又曰:『淑慎爾止,無載爾偽。』

 

不信之謂也。」

 

書曰「某人某人會於澶淵,宋災故。」

 

尤之也。

 

不書魯大夫,諱之也。

 

鄭子皮授子產政,辭曰:「國小而逼,族大寵多,不可為也。」

 

子皮曰:「虎帥以聽,誰敢犯子?

 

子善相之,國無小,小能事大,國乃寬。」

 

子產為政,有事伯石,賂與之邑。

 

子大叔曰:「國,皆其國也。

 

奚獨賂焉?」

 

子產曰:「無欲實難。

 

皆得其欲,以從其事,而要其成,非我有成,其在人乎?

 

何愛於邑?

 

邑將焉往?」

 

子大叔曰:「若四國何?」

 

子產曰:「非相違也,而相從也,四國何尤焉?

 

《鄭書》有之曰:『安定國家,必大焉先。』

 

姑先安大,以待其所歸。」

 

既,伯石懼而歸邑,卒與之。

 

伯有既死,使大史命伯石為卿,辭。

 

大史退,則請命焉。

 

覆命之,又辭。

 

如是三,乃受策入拜。

 

子產是以惡其為人也,使次己位。

 

子產使都鄙有章,上下有服,田有封洫,廬井有伍。

 

大人之忠儉者,從而與之。

 

泰侈者,因而斃之。

 

豐卷將祭,請田焉。

 

弗許,曰:「唯君用鮮,眾給而已。」

 

子張怒,退而征役。

 

子產奔晉,子皮止之而逐豐卷。

 

豐卷奔晉。

 

子產請其田裏,三年而復之,反其田裏及其入焉。

 

從政一年,輿人誦之,曰:「取我衣冠而褚之,取我田疇而伍之。

 

孰殺子產,吾其與之!」

 

及三年,又誦之,曰;

 

「我有子弟,子產誨之。

 

我有田疇,子產殖之。

 

子產而死,誰其嗣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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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左傳•襄公三十一年

 

【經】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。

 

夏六月辛巳,公薨於楚宮。

 

秋九月癸巳,子野卒。

 

己亥,仲孫羯卒。

 

冬十月,滕子來會葬。

 

癸酉,葬我君襄公。

 

十有一月,莒人殺其君密州。

 

【傳】三十一年春,王正月,穆叔至自會,見孟孝伯,語之曰:「趙孟將死矣。

 

其語偷,不似民主。

 

且年未盈五十,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,弗能久矣。

 

若趙孟死,為政者其韓子乎!

 

吾子盍與季孫言之,可以樹善,君子也。

 

晉君將失政矣,若不樹焉,使早備魯,既而政在大夫,韓子懦弱,大夫多貪,求欲無厭,齊、楚未足與也,魯其懼哉!」

 

孝伯曰:「人生幾何?

 

誰能無偷?

 

朝不及夕,將安用樹?」

 

穆叔出而告人曰:「孟孫將死矣。

 

吾語諸趙孟之偷也,而又甚焉。」

 

又與季孫語晉故,季孫不從。

 

及趙文子卒,晉公室卑,政在侈家。

 

韓宣子為政,為能圖諸侯。

 

魯不堪晉求,讒慝弘多,是以有平丘之會。

 

齊子尾害閭丘嬰,欲殺之,使帥師以伐陽州。

 

我問師故。

 

夏五月,子尾殺閭丘嬰以說於我師。

 

工僂灑、渻竈、孔虺、賈寅出奔莒。

 

出群公子。

 

公作楚宮。

 

穆叔曰:「《大誓》雲:『民之所欲,天必從之。』

 

君欲楚也夫!

 

故作其宮。

 

若不復適楚,必死是宮也。」

 

六月辛巳,公薨於楚宮。

 

叔仲帶竊其拱璧,以與禦人,納諸其懷而從取之,由是得罪。

 

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,次於季氏。

 

秋九月癸巳,卒,毀也。

 

己亥,孟孝伯卒。

 

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裯,穆叔不欲,曰:「大子死,有母弟則立之,無則長立。

 

年鈞擇賢,義鈞則蔔,古之道也。

 

非適嗣,何必娣之子?

 

且是人也,居喪而不哀,在戚而有嘉容,是謂不度。

 

不度之人,鮮不為患。

 

若果立之,必為季氏憂。」

 

武子不聽,卒立之。

 

比及葬,三易衰,衰衽如故衰。

 

於是昭公十九年矣,猶有童心,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。

 

冬十月,滕成公來會葬,惰而多涕。

 

子服惠伯曰:「滕君將死矣!

 

怠於其位,而哀已甚,兆於死所矣。

 

能無從乎?」

 

癸酉,葬襄公。

 

公薨之月,子產相鄭伯以如晉,晉侯以我喪故,未之見也。

 

子產使盡壞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。

 

士文伯讓之,曰:「敝邑以政刑之不修,寇盜充斥,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?

 

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,高其□閎,厚其墻垣,以無憂客使。

 

今吾子壞之,雖從者能戒,其若異客何?

 

以敝邑之為盟主,繕完葺墻,以待賓客,若皆毀之,其何以共命?

 

寡君使□請命。」

 

對曰:「以敝邑褊小,介於大國,誅求無時,是以不敢寧居,悉索敝賦,以來會時事。

 

逢執之不間,而未得見,又不獲聞命,未知見時,不敢輸幣,亦不敢暴露。

 

其輸之,則君之府實也,非薦陳之,不敢輸也。

 

其暴露之,則恐燥濕之不時而朽蠹,以重敝邑之罪。

 

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,宮室卑庳,無觀臺榭,以崇大諸侯之館。

 

館如公寢,庫廄繕修,司空以時平易道路,圬人以時塓館宮室。

 

諸侯賓至,甸設庭燎,仆人巡宮,車馬有所,賓從有代,巾車脂轄,隸人牧圉,各瞻其事,百官之屬,各展其物。

 

公不留賓,而亦無廢事,憂樂同之,事則巡之,教其不知,而恤其不足。

 

賓至如歸,無寧災患?

 

不畏寇盜,而亦不患燥濕。

 

今銅鞮之宮數裏,而諸侯舍於隸人。

 

門不容車,而不可逾越。

 

盜賊公行,而天厲不戒。

 

賓見無時,命不可知。

 

若又勿壞,是無所藏幣,以重罪也。

 

敢請執事,將何以命之?

 

雖君之有魯喪,亦敝邑之憂也。

 

若獲薦幣,修垣而行,君之惠也,敢憚勤勞?」

 

文伯覆命,趙文子曰:「信!

 

我實不德,而以隸人之垣以贏諸侯,是吾罪也。」

 

使士文伯謝不敏焉。

 

晉侯見鄭伯,有加禮,厚其宴好而歸之。

 

乃築諸侯之館。

 

叔向曰:「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!

 

子產有辭,諸侯賴之,若之何其釋辭也?

 

《詩》曰:『辭之輯矣,民之協矣。

 

辭之繹矣,民之莫矣。』

 

其知之矣。」

 

鄭子皮使印段如楚,以適晉告,禮也。

 

莒犁比公生去疾及展輿,既立展輿,又廢之。

 

犁比公虐,國人患之。

 

十一月,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,弒之,乃立。

 

去疾奔齊,齊出也。

 

展輿,吳出也。

 

書曰「莒人弒其君買朱鉏。」

 

言罪之在也。

 

吳子使屈狐庸聘於晉,通路也。

 

趙文子問焉,曰:「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?

 

巢隕諸樊,閽戕戴吳,天似啟之,何如?」

 

對曰:「不立。

 

是二王之命也,非啟季子也。

 

若天所啟,其在今嗣君乎!

 

甚德而度,德不失民,度不失事,民親而事有序,其天所啟也。

 

有吳國者,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。

 

季子,守節者也。

 

雖有國,不立。」

 

十二月,北宮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,宋之盟故也。

 

過鄭,印段廷勞於棐林,如聘禮而以勞辭。

 

文子入聘。

 

子羽為行人,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。

 

事畢而出,言於衛侯曰:「鄭有禮,其數世之福也,其無大國之討乎!

 

《詩》曰:『誰能執熱,逝不以濯。』

 

禮之於政,如熱之有濯也。

 

濯以救熱,何患之有?」

 

子產之從政也,擇能而使之。

 

馮簡子能斷大事,子大叔美秀而文,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,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、班位、貴賤、能否,而又善為辭令,裨諶能謀,謀於野則獲,謀於邑則否。

 

鄭國將有諸侯之事,子產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,且使多為辭令。

 

與裨諶乘以適野,使謀可否。

 

而告馮簡子,使斷之。

 

事成,乃授子大叔使行之,以應對賓客。

 

是以鮮有敗事。

 

北宮文子所謂有禮也。

 

鄭人遊於鄉校,以論執政。

 

然明謂子產曰:「毀鄉校,何如?」

 

子產曰:「何為?

 

夫人朝夕退而遊焉,以議執政之善否。

 

其所善者,吾則行之。

 

其所惡者,吾則改之。

 

是吾師也,若之何毀之?

 

我聞忠善以損怨,不聞作威以防怨。

 

豈不遽止,然猶防川,大決所犯,傷人必多,吾不克救也。

 

不如小決使道。

 

不如吾聞而藥之也。」

 

然明曰:「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。

 

小人實不才,若果行此,其鄭國實賴之,豈唯二三臣?」

 

仲尼聞是語也,曰:「以是觀之,人謂子產不仁,吾不信也。」

 

子皮欲使尹何為邑。

 

子產曰:「少,未知可否?」

 

子皮曰:「願,吾愛之,不吾叛也。

 

使夫往而學焉,夫亦愈知治矣。」

 

子產曰:「不可。

 

人之愛人,求利之也。

 

今吾子愛人則以政,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,其傷實多。

 

子之愛人,傷之而已,其誰敢求愛於子?

 

子於鄭國,棟也,棟折榱崩,僑將厭焉,敢不盡言?

 

子有美錦,不使人學制焉。

 

大官、大邑,身之所庇也,而使學者制焉,其為美錦,不亦多乎?

 

僑聞學而後入政,未聞以政學者也。

 

若果行此,必有所害。

 

譬如田獵,射禦貫則能獲禽,若未嘗登車射禦,則敗績厭覆是懼,何暇思獲?」

 

子皮曰:「善哉!

 

虎不敏。

 

吾聞君子務知大者、遠者,小人務知小者、近者。

 

我,小人也。

 

衣服附在吾身,我知而慎之。

 

大官、大邑所以庇身也,我遠而慢之。

 

微子之言,吾不知也。

 

他日我曰:『子為鄭國,我為吾家,以庇焉,其可也。』

 

今而後知不足。

 

自今,請雖吾家,聽子而行。」

 

子產曰:「人心之不同,如其面焉。

 

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?

 

抑心所謂危,亦以告也。」

 

子皮以為忠,故委政焉。

 

子產是以能為鄭國。

 

衛侯在楚,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,言於衛侯曰:「令尹似君矣!

 

將有他誌,雖獲其誌,不能終也。

 

《詩》雲:『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。』

 

終之實難,令尹其將不免?」

 

公曰:「子何以知之?」

 

對曰:「《詩》雲:『敬慎威儀,惟民之則。』

 

令尹無威儀,民無則焉。

 

民所不則,以在民上,不可以終。」

 

公曰:「善哉!

 

何謂威儀?」

 

對曰:「有威而可畏謂之威,有儀而可像謂之儀。

 

君有君之威儀,其臣畏而愛之,則而象之,故能有其國家,令聞長世。

 

臣有臣之威儀,其下畏而愛之,故能守其官職,保族宜家。

 

順是以下皆如是,是以上下能相固也。

 

《衛詩》曰:『威儀棣棣,不可選也。』

 

言君臣、上下、父子、兄弟、內外、大小皆有威儀也。

 

《周詩》曰:『朋友攸攝,攝以威儀。』

 

言朋友之道,必相教訓以威儀也。

 

《周書》數文王之德,曰:『大國畏其力,小國懷其德。』

 

言畏而愛之也。

 

《詩》雲:『不識不知,順帝之則。』

 

言則而象之也。

 

紂囚文王七年,諸侯皆從之囚。

 

紂於是乎懼而歸之,可謂愛之。

 

文王伐崇,再駕而降為臣,蠻夷帥服,可謂畏之。

 

文王之功,天下誦而歌舞之,可謂則之,文王之行,至今為法,可謂象之。

 

有威儀也。

 

故君子在位可畏,施舍可愛,進退可度,周旋可則,容止可觀,作事可法,德行可像,聲氣可樂,動作有文,言語有章,以臨其下,謂之有威儀也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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