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〔費氏(啟泰)救偏瑣言〕】
十卷 存自序曰。嘗思道無名象。虛寂無為。威而即應。妙用無窮。不可得而思議。不獨大道為然。醫之為道。上關運氣。下切?。而寄生命。雖曰小道。能不靈變乎哉。至痘之一證。有常有變。吉凶反覆。生死尤限於日期。
一不洞徹。而失圓轉。可生之痘。陷於不起。詎以泥文執象。克任斯道乎。
論痘自放點以至落痂。賴氣制化其毒。而終始其功。以故前執此。而按期定法。據證立方。雖有不齊。大都以扶元為重。治毒為輕。防危慮患。咸以虛脫為虞。常道其宜爾也。
抑知痘犯元梟烈毒。猶夫火宅。不第制化有所不受。連氣亦為毒瓦斯。血亦為毒血矣。
視變為常。而反倒置。有不速其斃耳。
況時有變遷。痘多變局。試閱今之敗於虛者。幾上殘花。斃於毒者。
大林秋葉也。
虛與毒之辨。似是者居多。此非成見所能別。亦非聰明所能定也。
能以四大機關。一一深求而參合之。
痘之不等於前。今之斃類於毒。可坐而照矣。
令痘悉斃於虛。其於充實之體。當不登於幽錄。乃有痘未及漿。而便有是慘者。
何也。
其於薄弱之軀。自不留於塵世。乃有漿不煩助。而得有以稱慶者。
又何也。
衡其毒迫於虛。何得以虛。而忽其毒。毒之所在。命懸頃刻。亦奚暇論小而襁褓。大而早婚。與值病後哉。挈其當勝之急。得靖殺身之毒。斯見大智。余蓋歷來治驗。筆難廣記。信不誣也。
妙在參其毒耳。
如篇中所載。種種惡形惡色。與夫症狀之猖狂。神情之擾亂。其與氣虛者。
固已遠隔參商。更異夫內蘊不拔之毒。見症若虛。深潛燎原之火。見症若寒。較之暴厲而發揚者。
險惡尤為莫測。恆多並形也。
而色獨異。並色也。
而形不侔。並見症也。
而所致不同。並日期也。
而規則難施。細合端詳。無非烈毒肆虛。尚在首尾一轍。法非不勁。末路尚有餘氛。舍順與逆之外。凡費推敲者。
往昔容有。今殆罔不其然。是痘雖與逆鄰。未得遽與逆視。而卒流於逆者。
非初昧於不知。即擯於不治。有計挽回。且前且卻。而存畏縮。比比皆然。以此惡局偏峰。俾不終害於偏。非得偏以偏救。何能以救其偏。妄作所以是名也。
譬之冬衣裘。夏?葛。寒燠使然也。
濟大旱必需霖雨。治洪水自宜排決。事理當然也,行其無事而已。由來治病易。明理難。理明一任。證之縱橫變態。不為似是所眩。
不為規則所畫。不致誤於曲謹。亦不受衍於已甚。隨在皆宜。頭頭是道矣。
余少業儒。不獲一售。既思以庸才。
縱得幸進。於世何補。撿家藏醫籍。及諸家痘疹。潛心三載。草草應事。留心於茲。前人不我欺也。
殆自甲子更始。於古法所以然者。
漸覺不當。所必禁者。
漸覺相宜。然猶不敢自信。竊見泥古而執成規者。
不第崇補助陽。致輕變重。重變逆。即知其痘屬血熱。急來緩急。同歸於盡。可勝道哉。盡有本宜涼解。亦不善於參?者。
幸其內無隱伏。外不甚暴。偶合於從治法。非正治當然也。
卻舍易而求難矣。
余雖不敢貿焉從事。究所以然之故而不得。則當然者終難自信。謂其先天耶。何以今昔乃爾。謂其歲氣耶。何以歷年無改。苦心參究。於枕畔間。以思民病固因六氣而轉。六氣之運。本陰陽太乙而分。時行物生。寒暑代謝。陰陽在歲位也。
總持歲紀。充積其數。陰陽有大運也。
必甲子一周。而一氣之大成始伏。將來乃進。自不規規於歲位。而得滿充積之數者。
是則民病之改易。其應大運可知。蓋大可以覆小。小難以該大。萬化皆然。運於陰。陰中亦自有陽。是陰為大。而陽為小矣。
大運於陽。陽中亦自有陰。是陽為大。而陰為小矣。
逐年歲氣。大運之散殊也。
計歲位而紛更者。
不明運氣之大局也。
執一局而不移者。
更令造物無陰陽。化工無運氣矣。
是大造不分而分。不定而定。調無定準也。
而卻有恆。恆則負於久。而有以見其運之大。謂有定準也。
而代巡。巡則無定局。而有以見其大而運。以證往昔痘多虛寒。大運在寒水也。
今多烈毒。大運在相火也。
相火之為令最厲。民病多暴邪。陽烈火亢。極似水。惟此運為然。甚則客忤中惡。人強力勇者。
藥緝有不及待。往往迭見。痘值其運。無惑乎血。熱更多惡暴矣。
間有氣虛陽中之陰。終非昔之虛寒並例。往昔寧無血熱陰中之陽。終非今之烈毒等象。乃知痘之不同。出自陰陽。而陽在相火。更見獨異。無論與濕土寒水。陰陽殊絕。即如風木。木為父母。風且動焉。
非純陽之自乎。
雖火令有待。而陽局基之。
是將乘未乘之象也。
如燥金。金屬秋,陽燥因火。至非純陽之後乎。
雖盛余必謝。而火局猶存。是將除未除之象也。
二氣不得與亢陽比擬。猶謂其陰陽之界耳。
乃若君火。旺於夏而象離。敷榮暢茂。物皆賴焉。
火故名君。純陽得令之象。若過而及熾。不幾與亢陽無別。然君火雖熾。水一制而正令即可復也。
相火獨異焉者。
太虛之邪。陽不藉木生。不受水制。五行常道。不能閑其局者。
應痘烈毒如斯。令不御之於格外。垂斃何挽。歷考方書。惟仲陽清解獨勝。究其功用。適宜君火之時局。僅治毒火之常。全書暨金鏡錄。補瀉兼施。其所調劑。偶中陰陽之合令。尤為蹈常之法。諸方得肯綮者。
亦間有之。
皆備一時之急至。法能御變。不忽於始。不懈於終。而斡旋速化。良法未之見也。
惟玉髓篇。開示奇形怪痘。責人不識。夫亦當年時值其運。而有是痘。則是痘以前。寧無是運。是運常轉。法不及見。據能開者。法亦似乎能備。
惜知及而力未充。尚非勁敵。若夫陳魏兩家。魏主溫補保元。陳主燥實固本。一切視以為末意。曩時運必寒水濕土。痘合當然。法故得以如是。令遇君火。險必變逆。一攖相火。誠利刃矣。
諸家治法。得列於前。凡有可宗。便有當戒。惟在取裁者何如茸。何有一薛氏。尤取燥實。更善述其所著。將為世則。徒知痘之一局。不知局以時換。知道之一端。不知道有全體。若此迷途類推。古來元梟烈毒。見有可畏。便虞正不敵邪。不衡勢之孰綏孰急。
惟務養生之說矣。
能知道無定體。而想圓轉之法。其識自寡。安望識力並到者乎。
致令可生之痘。反促其斃。不責於虛。使咎於逆。冤慘及今而無已也。
是道不在求合運。總以四大機關。一一深求而參合之。
迪知病真之所在。便覺運氣之所致。不求合而有冥合。得其時措之宜。操縱惟我。人見為異。我得其常。亦何偏之足云。神理不逾常。道惟在會心者得之。
余之妄作。恐在暗中摸索。第與東行而西向者。
即如石如杯。並不得而名狀矣。
故不以狂瞽自分。而冒妄作。不以瑣言為贅。而蹈數窮。良以學至化境。並無可言。魚兔若未入手。筌蹄在所必藉。昔節庵陶君著傷寒瑣言。諄諄而不憚煩。其殆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乎。
妄作粗成。諸親友謬為鑒賞。遽為叟授梓。
余殊?然。後適因兵火中阻。得少加參考。今殘年紀七。料難精進。勉力竣事。祈大方誨我。時順治己亥菊月。
吳興七十老人費啟泰建中氏自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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