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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抱樸子內外篇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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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7 23:02:40 | 只看該作者

或曰:“聖明御世,唯賢是寶,而學仙之士,不肯進宦,人皆修道,誰復佐政事哉?”


抱樸子曰:“背聖主而山棲者,巢許所以稱高也;遭有道而遁世者,莊伯所以為貴也;軒轅之臨天下,可謂至理也,而廣成不與焉;唐堯之有四海,可謂太平也,而偓佺不佐焉,而德化不以之損也,才子不以之乏也;天乙革命,而務光負石以投河,姬武翦商,而夷齊不食於西山;齊桓之興,而少稷高枕於陋巷;魏文之隆,而干木散發於西河;四老鳳戢於商洛,而不妨大漢之多士也;周黨麟跱於林藪,而無損光武之刑厝也。
 

夫寵貴不能動其心,極富不能移其好,濯纓滄浪,不降不辱,以芳林為臺榭,峻岫為大廈,翠蘭為絪床,綠葉為幃幙,被褐代袞衣,薇藿當嘉膳,非躬耕不以充饑,非妻織不以蔽身,千載之中,時或有之,況又加之以委六親於邦族,捐室家而不顧,背榮華如棄跡,絕可欲於胸心,凌嵩峻以獨往,侶影響於名山,內視於無形之域,反聽乎至寂之中,八極之內,將遽幾人?而吾子乃恐君之無臣,不亦多憂乎?”


或曰:“學仙之士,獨潔其身而忘大倫之亂,背世主而有不臣之慢,余恐長生無成功,而罪罟將見及也。”
 

抱樸子答曰:“夫北人石戶善卷子州,皆大才也,而沈遁放逸,養其浩然,昇降不為之虧,大化不為之缺也。
 

況學仙之士,未必有經國之才,立朝之用,得之不加塵露之益,棄之不覺毫釐之損者乎?


方今九有同宅,而幽荒來仕,元凱委積,無所用之。
 

士有待次之滯,官無暫曠之職;勤久者有遲敘之嘆,勛高者有循資之屈;濟濟之盛,莫此之美,一介之徒,非所乏也。
 

昔子晉舍視膳之役,棄儲貳之重,而靈王不責之以不孝;尹生委衿帶之職,違式遏之任,而有周不罪之以不忠。
 

何者,彼誠亮其非輕世薄主,直以所好者異,匹夫之志,有不可移故也。
 

夫有道之主,含垢善恕,知人心之不可同,出處之各有性,不逼不禁,以崇光大,上無嫌恨之偏心,下有得意之至歡,故能暉聲并揚於罔極,貪夫聞風而忸怩也。
 

吾聞景風起則裘爐息,世道夷則奇士退,今喪亂既平,休牛放馬,烽燧滅影,干戈載戢,繁弱既韜,盧鵲將烹,子房出玄帷而反閭巷,信越釋甲胄而修魚釣,況乎學仙之士,萬未有一,國家吝此以何為哉?


然其事在於少思寡欲,其業在於全身久壽,非爭競之醜,無傷俗之負,亦何罪乎?


且華霍之極大,滄海之滉瀁,其高不俟翔埃之來,其深不仰行潦之注,撮壤土不足以減其峻,挹勺水不足以削其廣,一世不過有數仙人,何能有損人物之鞅掌乎?”


或曰:“果其仙道可求得者,五經何以不載,周孔何以不言,聖人何以不度世,上智何以不長存?若周孔不知,則不可為聖。
 

若知而不學,則是無仙道也。”
 

抱樸子答曰:“人生星宿,各有所值,既詳之於別篇矣。
 

子可謂戴盆以仰望,不睹七曜之炳粲;暫引領於大川,不知重淵之奇怪也。
 

夫五經所不載者無限矣,周孔所不言者不少矣。
 

特為吾子略說其萬一焉。
 

雖大笑不可止,局情難卒開,且令子聞其較略焉。
 

夫天地為物之大者也。
 

九聖共成易經,足以彌綸陰陽,不可復加也。
 

今問善易者,周天之度數,四海之廣狹,宇宙之相去,凡為幾里?


上何所極,下何所據,及其轉動,誰所推引,日月遲疾,九道所乘,昏明脩短,七星迭正,五緯盈縮,冠珥薄蝕,四七凌犯,彗孛所出,氣矢之異,景老之祥,辰極不動,鎮星獨東,羲和外景而熱,望舒內鑒而寒,天漢仰見為潤下之性,濤潮往來有大小之變,五音六屬,占喜怒之情,云動氣起,含吉兇之候,欃、槍、尤、矢,旬始絳繹,四鎮五殘,天狗歸邪,或以示成,或以正敗,明易之生,不能論此也。
 

以次問春秋四部詩書三禮之家,皆復無以對矣。
 

皆曰悉正經所不載,唯有巫咸甘公石申海中郤萌七曜記之悉矣。
 

余將問之曰,此六家之書,是為經典之教乎?彼將曰非也。
 

余又將問曰:甘石之徒,是為聖人乎?彼亦曰非也。
 

然則人生而戴天,詣老履地,而求之於五經之上則無之,索之於周孔之書則不得,今寧可盡以為虛妄乎?


天地至大,舉目所見,猶不能了,況於玄之又玄,妙之極妙者乎?”


復問俗人曰:“夫乘云繭產之國,肝心不朽之民,巢居穴處,獨目三首,馬閒狗蹄,脩臂交股,黃池無男,穿胸旁口,廩君起石而汎土船,沙壹觸木而生群龍,女媧地出,杜宇天墮,甓飛犬言,山徙社移,三軍之眾,一朝盡化,君子為鶴,小人成沙,女丑倚枯,貳負抱桎,寄居之蟲,委甲步肉,二首之蛇,弦之為弓,不灰之木,不熱之火,昌蜀之禽,無目之獸,無身之頭,無首之體,精衛填海,交讓遞生,火浣之布,切玉之刀,炎昧吐烈,磨泥漉水,枯灌化形,山夔前跟,石脩九首,畢方人面,少千之劾伯率,聖卿之役肅霜,西羌以虎景興,鮮卑以乘鱉強,林邑以神錄王,庸蜀以流尸帝,鹽神嬰來而蟲飛,縱目世變於荊岫,五丁引蛇以傾峻,肉甚振翅於三海。
 

金簡玉字,發於禹井之側。
 

正機平衡,割乎文石之中。
 

凡此奇事,蓋以千計,五經所不載,周孔所不說,可皆復云無是物乎?


至於南人能入柱以出耳,御寇停肘水而控弦,伯昏躡億仞而企踵,呂梁能行歌以憑淵,宋公克象葉以亂真,公輸飛木玄之翩翾,離朱覿毫芒於百步,賁獲效膂力於萬鈞,越人揣針以蘇死,豎亥超跡於累千,郢人奮斧於鼻堊,仲都袒身於寒天,此皆周孔所不能為也,復可以為無有乎?若聖人誠有所不能,則無怪於不得仙,不得仙亦無妨於為聖人,為聖人偶所不閒,何足以為攻難之主哉?


聖人或可同去留,任自然,有身而不私,有生而不營,存亡任天,長短委命,故不學仙,亦何怪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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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樸子內外篇

 

抱樸子內篇 卷二 道意第九


抱樸子曰:“道者涵乾括坤,其本無名。


論其無,則影響猶為有焉;論其有,則萬物尚為無焉。
 

隸首不能計其多少,離朱不能察其仿彿,吳札晉野竭聰,不能尋其音聲乎窈冥之內,犭周豨犭步豬疾走,不能跡其兆朕乎宇宙之外。
 

以言乎邇,則周流秋毫而有馀焉;以言乎遠,則彌綸太虛而不足焉。
 

為聲之聲,為響之響,為形之形,為影之影,方者得之而靜,員者得之而動,降者得之而俯,昇者得之以仰,強名為道,已失其真,況復乃千割百判,億分萬析,使其姓號至於無垠,去道遼遼,不亦遠哉?


俗人不能識其太初之本,而修其流淫之末,人能淡默恬愉,不染不移,養其心以無欲,頤其神以粹素,掃滌誘慕,收之以正,除難求之思,遣害真之累,薄喜怒之邪,滅愛惡之端,則不請福而福來,不禳禍而禍去矣。
 

何者,命在其中,不系於外,道存乎此,無俟於彼也。
 

患乎凡夫不能守真,無杜遏之檢括,愛嗜好之搖奪,馳騁流遁,有迷無反,情感物而外起,智接事而旁溢,誘於可欲,而天理滅矣,惑乎見聞,而純一遷矣。
 

心受制於奢玩,情濁亂於波蕩,於是有傾越之災,有不振之禍,而徒烹宰肥腯,沃酹醪醴,撞金伐革,謳歌踴躍,拜伏稽顙,守請虛坐,求乞福愿,冀其必得,至死不悟,不亦哀哉?


若乃精靈困於煩擾,榮衛消於役用,煎熬形氣,刻削天和,勞逸過度,而碎首以請命,變起膏肓,而祭禱以求痊,當風臥濕,而謝罪於靈祇,飲食失節,而委禍於鬼魅,蕞爾之體,自貽茲患,天地神明,曷能濟焉?


其烹牲罄群,何所補焉?夫福非足恭所請也,禍非禋祀所禳也。
 

若命可以重禱延,疾可以豐祀除,則富姓可以必長生,而貴人可以無疾病也。
 

夫神不歆非族,鬼不享淫祀,皂隸之巷,不能紆金根之軒,布衣之門,不能動六轡之駕,同為人類,而尊卑兩絕,況於天神,緬邈清高,其倫異矣,貴亦極矣。
 

蓋非臭鼠之酒肴,庸民之曲躬,所能感降,亦已明矣。
 

夫不忠不孝,罪之大惡,積千金之賂,太牢之饌,求令名於明主,釋愆責於邦家,以人釋人,猶不可得,況年壽難獲於令名,篤疾難除於愆責,鬼神異倫,正直是與,冀其曲祐,未有之也。
 

夫慚德之主,忍詬之臣,猶能賞善不須貸財,罰惡不任私情,必將修繩履墨,不偏不黨,豈況鬼神,過此之遠,不可以巧言動,不可以飾賂求,斷可識矣。
 

楚之靈王,躬自為巫,靡愛斯牲,而不能卻吳師之討也。
 

漢之廣陵,敬奉李須,傾竭府庫而不能救叛逆之誅也。
 

孝武尤信鬼神,咸秩無文,而不能免五柞之殂。
 

孫主貴待華鄉,封以王爵,而不能延命盡之期。
 

非犧牲之不博碩,非玉帛之不豐醲,信之非不款,敬之非不重,有丘山之損,無毫釐之益,豈非失之於近,而營之於遠乎?


第五公誅除妖道,而既壽且貴;宋廬江罷絕山祭,而福祿永終;文翁破水靈之廟,而身吉民安;魏武禁淫祀之俗,而洪慶來假,前事不忘,將來之鑒也。
 

明德惟馨,無憂者壽,嗇寶不夭,多慘用老,自然之理,外物何為!


若養之失和,伐之不解,百痾緣隙而結,榮衛竭而不悟,太牢三牲,曷能濟焉?


俗所謂率皆妖偽,轉相誑惑,久而彌甚,既不能修療病之術,又不能返其大迷,不務藥石之救,惟專祝祭之謬,祈禱無已,問卜不倦,巫祝小人,妄說禍祟,疾病危急,唯所不聞,聞輒修為,損費不訾,富室竭其財儲,貧人假舉倍息,田宅割裂以訖盡,篋柜倒裝而無馀。
 

或偶有自差,便謂受神之賜,如其死亡,便謂鬼不見赦,幸而誤活,財產窮罄,遂復饑寒凍餓而死,或起為刦剽,或穿窬斯濫,喪身於鋒鏑之端,自陷於醜惡之刑,皆此之由也。
 

或什物盡於祭祀之費耗,縠帛淪於貪濁之師巫,既沒之日,無復兇器之直,衣衾之周,使尸朽蟲流,良可悼也。
 

愚民之蔽,乃至於此哉!淫祀妖邪,禮律所禁。
 

然而凡夫,終不可悟。
 

唯宜王者更峻其法制,犯無輕重,致之大辟,購募巫祝不肯止者,刑之無赦,肆之市路,不過少時,必當絕息,所以令百姓杜凍饑之源,塞盜賊之萌,非小惠也。
 

曩者有張角柳根王歆李申之徒,或稱千歲,假讬小術,坐在立亡,變形易貌,誑眩黎庶,糾合群愚,進不以延年益壽為務,退不以消災治病為業,遂以招集奸黨,稱合逆亂,不純自伏其辜,或至殘滅良人,或欺誘百姓,以規財利,錢帛山積,富逾王公,縱肆奢淫,侈服玉食,妓妾盈室,管弦成列,刺客死士,為其致用,威傾邦君,勢凌有司,亡命逋逃,因為窟藪。
 

皆由官不糾治,以臻斯患,原其所由,可為嘆息。
 

吾徒匹夫,雖見此理,不在其位,末如之何!臨民官長,疑其有神,慮恐禁之,或致禍祟,假令頗有其懷,而見之不了,又非在職之要務,殿最之急事,而復是其愚妻頑子之所篤信,左右小人,并云不可,阻之者眾,本無至心,而諫怖者異口同聲,於是疑惑,竟於莫敢,令人扼腕發憤者也。
 

余親見所識者數人,了不奉神明,一生不祈祭,身享遐年,名位巍巍,子孫蕃昌,且富且貴也。
 

唯余亦無事於斯,唯四時祀先人而已。
 

曾所游歷水陸萬里,道側房廟,固以百許,而往返徑游,一無所過,而車馬無頗覆之變,涉水無風波之異,屢值疫癘,當得藥物之力,頻冒矢石,幸無傷刺之患,益知鬼神之無能為也。
 

又諸妖道百馀種,皆煞生血食,獨有李家道無為為小差。
 

然雖不屠宰,每供福食,無有限劑,市買所具,務於豐泰,精鮮之物,不得不買,或數十人廚,費亦多矣,復未純為清省也,亦皆宜在禁絕之列。
 

或問李氏之道起於何時。
 

余答曰:吳大帝時,蜀中有李阿者,穴居不食,傳世見之,號為八百歲公。
 

人往往問事,阿無所言,但占阿顏色。
 

若顏色欣然,則事皆吉;若顏容慘戚,則事皆兇;若阿含笑者,則有大慶;若微嘆者,即有深憂。
 

如此之候,未曾一失也。
 

後一旦忽去,不知所在。
 

後有一人姓李名寬,到吳而蜀語,能祝水治病頗愈,於是遠近翕然,謂寬為李阿,因共呼之為李八百,而實非也。
 

自公卿以下,莫不云集其門,後轉驕貴,不復得常見,賓客但拜其外門而退,其怪異如此。
 

於是避役之吏民,依寬為弟子者恒近千人,而升堂入室高業先進者,不過得祝水及三部符導引日月行炁而已,了無治身之要、服食神藥、延年駐命、不死之法也。
 

吞氣斷穀,可得百日以還,亦不堪久,此是其術至淺可知也。
 

余親識多有及見寬者,皆云寬衰老羸悴,起止咳噫,目瞑耳聾,齒墮發白,漸又昏耗,或忘其子孫,與凡人無異也。
 

然民復謂寬故作無異以欺人,豈其然乎?吳曾有大疫,死者過半。
 

寬所奉道室,名之為廬,寬亦得溫病,讬言入廬齋戒,遂死於廬中。
 

而事寬者猶復謂之化形尸解之仙,非為真死也。
 

夫神仙之法,所以與俗人不同者,正以不老不死為貴耳。
 

今寬老則老矣,死則死矣,此其不得道,居然可知矣,又何疑乎?若謂於仙法應尸解者,何不且止人間一二百歲,住年不老,然後去乎?天下非無仙道也,寬但非其人耳。
 

余所以委曲論之者,寬弟子轉相教授,布滿江表,動有千許,不覺寬法之薄,不足遵承而守之,冀得度世,故欲令人覺此而悟其滯迷耳。
 

天下有似是而非者,實為無限,將復略說故事,以示後人之不解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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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汝南有人於田中設繩罥以捕獐而得者,其主未覺。
 

有行人見之,因竊取獐而去,猶念取之不事。
 

其上有鮑魚者,乃以一頭置罥中而去。
 

本主來,於罥中得鮑魚,怪之以為神,不敢持歸。
 

於是村里聞之,因共為起屋立廟,號為鮑君。
 

後轉多奉之者,丹楹藻棁,鐘鼓不絕。
 

病或有偶愈者,則謂有神,行道經過,莫不致祀焉。
 

積七八年,鮑魚主後行過廟下,問其故,人具為之說。
 

其鮑魚主乃曰,此是我鮑魚耳,何神之有?於是乃息。
 

又南頓人張助者,耕白田,有一李栽,應在耕次,助惜之,欲持歸,乃掘取之,未得即去,以濕土封其根,以置空桑中,遂忘取之。
 

助後作遠職不在。
 

後其里中人,見桑中忽生李,謂之神。
 

有病目痛者,蔭息此桑下,因祝之,言李君能令我目愈者,謝以一肫。
 

其目偶愈,便殺肫祭之。
 

傳者過差,便言此樹能令盲者得見。
 

遠近翕然,同來請福,常車馬填溢,酒肉滂沱,如此數年。
 

張助罷職來還,見之,乃曰,此是我昔所置李栽耳,何有神乎?乃斫去便止也。
 

又汝南彭氏墓近大道,墓口有一石人,田家老母到市買數片餅以歸,天熱,過蔭彭氏墓口樹下,以所買之餅暫著石人頭上,忽然便去,而忘取之。
 

行路人見石人頭上有餅,怪而問之。
 

或人云,此石人有神,能治病,愈者以餅來謝之。
 

如此轉以相語,云頭痛者摩石人頭,腹痛者摩石人腹,亦還以自摩,無不愈者。
 

遂千里來就石人治病,初但雞豚,後用牛羊,為立帷帳,管弦不絕,如此數年。
 

忽日前忘餅母聞之,乃為人說,始無復往者。
 

又洛西有古大墓,穿壞多水,墓中多石灰,石灰汁主治瘡,夏月,行人有病瘡者煩熱,見此墓中水清好,因自洗浴,瘡偶便愈。
 

於是諸病者聞之,悉往自洗,轉有飲之以治腹內疾者。
 

近墓居人,便於墓所立廟舍而賣此水。
 

而往買者又常祭廟中,酒肉不絕。
 

而來買者轉多,此水盡,於是賣水者常夜竊他水以益之。
 

其遠道人不能往者,皆因行便或持器遺信買之。
 

於是賣水者大富。
 

人或言無神,官申禁止,遂填塞之,乃絕。
 

又興古太守馬氏在官,有親故人投之求恤焉,馬乃令此人出外住,詐云是神人道士,治病無不手下立愈。
 

又令辨士游行,為之虛聲,云能令盲者登視,躄者即行。
 

於是四方云集,趨之如市,而錢帛固已山積矣。
 

又敕諸求治病者,雖不便愈,當告人言愈也,如此則必愈;若告人未愈者,則後終不愈也,道法正爾,不可不信。
 

於是後人問前來者,前來輒告之云已愈,無敢言未愈者也。
 

旬日之閒,乃致巨富焉。
 

凡人多以小黠而大愚,聞延年長生之法,皆為虛誕,而喜信妖邪鬼怪,令人鼓舞祈祀。
 

所謂神者,皆馬氏誑人之類也,聊記其數事,以為未覺者之戒焉。”
 

或問曰:“世有了無知道術方伎,而平安壽考者,何也?”抱樸子曰:“諸如此者,或有陰德善行,以致福祐;或受命本長,故令難老遲死;或亦幸而偶爾不逢災傷。
 

譬猶田獵所經,而有遺禽脫獸;大火既過,時馀不燼草木也。
 

要於防身卻害,當修守形之防禁,佩天文之符劍耳。
 

祭禱之事無益也,當恃我之不可侵也,無恃鬼神之不侵我也。
 

然思玄執一,含景環身,可以辟邪惡,度不祥,而不能延壽命,消體疾也。
 

任自然無方術者,未必不有終其天年者也,然不可以值暴鬼之橫枉,大疫之流行,則無以卻之矣。
 

夫儲甲胄,蓄蓑笠者,蓋以為兵為雨也。
 

若幸無攻戰,時不沈陰,則有與無正同耳。
 

若矢石霧合,飛鋒煙交,則知裸體者之困矣。
 

洪雨河傾,素雪彌天,則覺露立者之劇矣。
 

不可以薺麥之細碎,疑陰陽之大氣,以誤晚學之散人,謂方術之無益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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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樸子內外篇

 

抱樸子內篇 卷二 明本第十


或問儒道之先後。


抱樸子答曰:“道者,儒之本也;儒者,道之末也。
 

先以為陰陽之術,眾於忌諱,使人拘畏;而儒者博而寡要,勞而少功;墨者儉而難遵,不可遍循;法者嚴而少恩,傷破仁義。
 

唯道家之教,使人精神專一,動合無形,包儒墨之善,總名法之要,與時遷移,應物變化,指約而易明,事少而功多,務在全大宗之樸,守真正之源者也。
 

而班固以史遷先黃老而後六經,謂遷為謬。
 

夫遷之洽聞,旁綜幽隱,沙汰事物之臧否,覈實古人之邪正。
 

其評論也,實原本於自然,其褒貶也,皆準的乎至理。
 

不虛美,不隱惡,不雷同以偶俗。
 

劉向命世通人,謂為實錄;而班固之所論,未可據也。
 

固誠純儒,不究道意,玩其所習,難以折中。
 

夫所謂道,豈唯養生之事而已乎?易曰:立天之道,曰陰與陽;立地之道,曰柔與剛;立人之道,曰仁與義。
 

又曰:易有聖人之道四焉,茍非其人,道不虛行。
 

又於治世隆平,則謂之有道,危國亂主,則謂之無道。
 

又坐而論道,謂之三公,國之有道,貧賤者恥焉。
 

凡言道者,上自二儀,下逮萬物,莫不由之。
 

但黃老執其本,儒墨治其末耳。
 

今世之舉有道者,蓋博通乎古今,能仰觀俯察,歷變涉微,達興亡之運,明治亂之體,心無所惑,問無不對者,何必修長生之法,慕松喬之武者哉?


而管窺諸生,臆斷瞽說,聞有居山林之間,宗伯陽之業者,則毀而笑之曰,彼小道耳,不足算也。
 

嗟乎!所謂抱螢燭于環堵之內者,不見天光之焜爛;侶鲉鰕于跡水之中者,不識四海之浩汗;


重江河之深,而不知吐之者昆侖也;珍黍稷之收,而不覺秀之者豐壤也。
 

今茍知推崇儒術,而不知成之者由道。
 

道也者,所以陶冶百氏,范鑄二儀,胞胎萬類,醞釀彝倫者也。
 

世間淺近者眾,而深遠者少,少不勝眾,由來久矣。
 

是以史遷雖長而不見譽,班固雖短而不見彈。
 

然物以少者為貴,多者為賤,至於人事,豈獨不然?


故藜藿彌原,而芝英不世;枳棘被野,而尋木間秀;沙礫無量,而珠璧甚鮮;鴻隼屯飛,而鸞鳳罕出;虺蜴盈藪,而虬龍希覿;班生多黨,固其宜也。
 

夫道者,內以治身,外以為國,能令七政遵度,二氣告和,四時不失寒燠之節,風雨不為暴物之災,玉燭表昇平之徵,澄醴彰德洽之符,焚輪虹霓寢其祅,穨云商羊戢其翼,景耀高照,嘉禾畢遂,疫癘不流,禍亂不作,巉壘不設,干戈不用,不議而當,不約而信,不結而固,不謀而成,不賞而勸,不罰而肅,不求而得,不禁而止,處上而人不以為重,居前而人不以為患,號未發而風移,令未施而俗易,此蓋道之治世也。
 

故道之興也,則三五垂拱而有馀焉。
 

道之衰也,則叔代馳騖而不足焉。
 

夫唯有馀,故無為而化美。
 

夫唯不足,故刑嚴而奸繁。
 

黎庶怨於下,皇靈怒於上。
 

或洪波橫流,或亢陽赤地,或山谷易體,或冬雷夏雪,或流血漂櫓,積尸筑京,或坑降萬計,析骸易子,城愈高而沖愈巧,池愈深而梯愈妙,法令明而盜賊多,盟約數而叛亂甚,猶風波駭而魚鱉擾於淵,纖羅密而羽禽躁於澤,豺狼眾而走獸劇於林,爨火猛而小鮮糜於鼎也。
 

君臣易位者有矣,父子推刃者有矣,然後忠義制名於危國,孝子收譽於敗家。
 

疾疫起而巫醫貴矣,道德喪而儒墨重矣。
 

由此觀之,儒道之先後,可得定矣。”
 

或問曰:“昔赤松子王喬琴高老氏彭祖務成郁華皆真人,悉仕於世,不便遐遁,而中世以來,為道之士,莫不飄然絕跡幽隱,何也?”


抱樸子答曰:“曩古純樸,巧偽未萌,其信道者,則勤而學之,其不信者,則嘿然而已。
 

謗毀之言,不吐乎口,中傷之心,不存乎胸也。
 

是以真人徐徐於民間,不促促於登遐耳。
 

末俗偷薄,雕偽彌深,玄淡之化廢,而邪俗之黨繁,既不信道,好為訕毀,謂真正為妖訛,以神仙為誕妄,或曰惑眾,或曰亂群,是以上士恥居其中也。
 

昔之達人,杜漸防微,色斯而逝,夜不待旦,睹幾而作,不俟終日。
 

故趙害鳴犢,而仲尼旋軫,醴酒不設,而穆生星行,彼眾我寡,華元去之。
 

況乎明哲,業尚本異,有何戀之當住其間哉?


夫淵竭池漉,則蛟龍不游,巢傾卵拾,則鳳凰不集,居言于室,而翔鷗不下,凡卉春翦,而芝蓂不秀,世俗丑正,慢辱將臻,彼有道者,安得不超然振翅乎風云之表,而翻爾藏軌於玄漠之際乎?


山林之中非有道也,而為道者必入山林,誠欲遠彼腥膻,而即此清凈也。
 

夫入九室以精思,存真一以招神者,既不喜諠譁而合污穢,而合金丹之大藥,钅柬八石之飛精者,尤忌利口之愚人,凡俗之聞見,明靈為之不降,仙藥為之不成,非小禁也,止於人中,或有淺見毀之有司,加之罪福,或有親舊之往來,牽之以慶吊,莫若幽隱一切,免於如此之臭鼠矣。
 

彼之邈爾獨往,得意嵩岫,豈不有以乎?


或云:上士得道於三軍,中士得道於都市,下士得道於山林,此皆為仙藥已成,未欲昇天,雖在三軍,而鋒刃不能傷,雖在都市,而人禍不能加,而下士未及於此,故止山林耳。
 

不謂人之在上品者,初學道當止於三軍都市之中而得也,然則黃老可以至今不去也。”
 

或問曰:“道之為源本,儒之為末流,既聞命矣,今之小異,悉何事乎?”


抱樸子曰:“夫升降俯仰之教,盤旋三千之儀,攻守進趣之術,輕身重義之節,歡憂禮樂之事,經世濟俗之略,儒者之所務也。
 

外物棄智,滌蕩機變,忘富逸貴,杜遏勸沮,不恤乎窮,不榮乎達,不戚乎毀,不悅乎譽,道家之業也。
 

儒者祭祀以祈福,而道者履正以禳邪。
 

儒者所愛者勢利也,道家所寶者無欲也。
 

儒者汲汲於名利,而道家抱一以獨善。
 

儒者所講者,相研之簿領也。
 

道家所習者,遣情之教戒也。
 

夫道者,其為也,善自修以成務;其居也,善取人所不爭;其治也,善絕禍於未起;


其施也,善濟物而不德;其動也,善觀民以用心;其靜也,善居慎而無悶。
 

此所以為百家之君長,仁義之祖宗也,小異之理,其較如此,首尾汙隆,未之變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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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2:56 | 只看該作者

或曰:“儒者,周孔也,其籍則六經也,蓋治世存正之所由也,立身舉動之準繩也,其用遠而業貴,其事大而辭美,有國有家不易之制也。
 

為道之士,不營禮教,不顧大倫,侶狐貉於草澤之中,偶猿猱於林麓之閒,魁然流擯,與木石為鄰,此亦東走之迷,忘葵之甘也。”
 

抱樸子答曰:“摛華騁艷,質直所不尚,攻蒙救惑,疇昔之所饜,誠不欲復與子較物理之善否,校得失於機吻矣。
 

然觀孺子之墜井,非仁者之意,視瞽人之觸柱,非兼愛之謂耶?又陳梗概,粗抗一隅。
 

夫體道以匠物,寶德以長生者,黃老是也。
 

黃帝能治世致太平,而又昇仙,則未可謂之後於堯舜也。
 

老子既兼綜禮教,而又久視,則未可謂之為減周孔也。
 

故仲尼有竊比之嘆,未聞有疵毀之辭,而末世庸民,不得其門,修儒墨而毀道家,何異子孫而罵詈祖考哉?


是不識其所自來,亦已甚矣。
 

夫侏儒之手,不足以傾嵩華;焦僥之脛,不足以測滄海;每見凡俗守株之儒,營營所習,不博達理,告頑令嚚,崇飾惡言,誣詰道家,說糟粕之滓,則若睹駿馬之過隙也,涉精神之淵,則淪溺而自失也。
 

猶斥鷃之揮短翅,以凌陽侯之波,猶蒼蠅之力駑質,以涉昫猿之峻,非其所堪,袛足速困。
 

然而嘍嘍守於局隘,聰不經曠,明不徹離,而欲企踵以包三光,鼓腹以奮雷靈,不亦蔽乎?


蓋登旋璣之眇邈,則知井谷之至卑,睹大明之麗天,乃知鷦金之可陋。
 

吾非生而知之,又非少而信之,始者蒙蒙,亦如子耳,既觀奧秘之宏修,而恨離困之不早也。
 

五經之事,注說炳露,初學之徒,猶可不解。
 

豈況金簡玉札,神仙之經,至要之言,又多不書。
 

登壇歃血,乃傳口訣,茍非其人,雖裂地連城,金璧滿堂,不妄以示之。
 

夫指深歸遠,雖得其書而不師受,猶仰不見首,俯不知跟,豈吾子所詳悉哉?夫得仙者,或昇太清,或翔紫霄,或造玄洲,或棲板桐,聽鈞天之樂,享九芝之饌,出攜松羨於倒景之表,入宴常陽於瑤房之中,曷為當侶狐貉而偶猿狖乎?所謂不知而作也。
 

夫道也者,逍遙虹霓,翱翔丹霄,鴻崖六虛,唯意所造。
 

魁然流擯,未為戚也。
 

犧腯聚處,雖被藻繡,論其為樂,孰與逸麟之離群以獨往,吉光坼偶而多福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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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4:01 | 只看該作者

抱樸子內外篇

 

抱樸子內篇 卷二 仙藥第十一


抱樸子曰:神農四經曰,上藥令人身安命延,昇為天神,遨游上下,使役萬靈,體生毛羽,行廚立至。


又曰,五芝及餌丹砂、玉札、曾青、雄黃、雌黃、云母、太乙禹馀糧,各可單服之,皆令人飛行長生。
 

又曰,中藥養性,下藥除病,能令毒蟲不加,猛獸不犯,惡氣不行,眾妖并辟。
 

又孝經援神契曰,椒姜御濕,菖蒲益聰,巨勝延年,威喜辟兵。
 

皆上聖之至言,方術之實錄也,明文炳然,而世人終於不信,可嘆息者也。
 

仙藥之上者丹砂,次則黃金,次則白銀,次則諸芝,次則五玉,次則云母,次則明珠,次則雄黃,次則太乙禹馀糧,次則石中黃子,次則石桂,次則石英,次則石腦,次則石硫黃,次則石臺,次則曾青,次則松柏脂、茯苓、地黃、麥門冬、木巨勝、重樓、黃連、石韋、楮實、象柴,一名托盧是也。
 

或云仙人杖,或云西王母杖,或名天精,或名卻老,或名地骨,或名茍杞也。
 

天門冬,或名地門冬,或名莚門冬,或名顛棘,或名淫羊食,或名管松,其生高地,根短而味甜,氣香者善。
 

其生水側下地者,葉細似蘊而微黃,根長而味多苦,氣臭者下,亦可服食。
 

然喜令人下氣,為益尤遲也。
 

服之百日,皆丁肚倍吏於術及黃精也,入山便可蒸,若煮啖之,取足可以斷穀。
 

若有力可餌之,亦可作散,并及絞其汁作酒,以服散尤佳。
 

楚人呼天門冬為百部,然自有百部草,其根俱有百許,相似如一也,而其苗小異也。
 

真百部苗似拔揳,唯中以治欬及殺虱耳,不中服食,不可誤也。
 

如黃精一名白及,而實非中以作糊之白及也。
 

按本草藥之與他草同名者甚多,唯精博者能分別之,不可不詳也。
 

黃精一名兔竹,一名救窮,一名垂珠。
 

服其花勝其實,服其實勝其根,但花難多得。
 

得其生花十斛,乾之才可得五六斗耳,而服之日可三合,非大有役力者不能辨也。
 

服黃精僅十年,乃可大得其益耳。
 

俱以斷穀不及術,術餌令人肥健,可以負重涉險,但不及黃精甘美易食,兇年可以與老小休糧,人不能別之,謂為米脯也。
 

五芝者,有石芝,有木芝,有草芝,有肉芝,有菌芝,各有百許種也。
 

石芝者,石象芝生於海隅名山,及島嶼之涯有積石者,其狀如肉象有頭尾四足者,良似生物也,附於大石,喜在高岫險峻之地,或卻著仰綴也。
 

赤者如珊瑚,白者如截肪,黑者如澤漆,青者如翠羽,黃者如紫金,而皆光明洞徹如堅冰也。
 

晦夜去之三百步,便望見其光矣。
 

大者十馀斤,小者三四斤,非久齋至精,及佩老子入山靈寶五符,亦不能得見此輩也。
 

凡見諸芝,且先以開山卻害符置其上,則不得復隱蔽化去矣。
 

徐徐擇王相之日,設醮祭以酒脯,祈而取之,皆從日下禹步閉氣而往也。
 

又若得石象芝,搗之三萬六千杵,服方寸匕,日三,盡一斤,則得千歲;十斤,則萬歲。
 

亦可分人服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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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5:23 | 只看該作者

又玉脂芝,生於有玉之山,常居懸危之處,玉膏流出,萬年已上,則凝而成芝,有似鳥獸之形,色無常彩,率多似山玄水蒼玉也。
 

亦鮮明如水精,得而末之,以無心草汁和之,須臾成水,服一升,得一千歲也。
 

七明九光芝,皆石也,生臨水之高山石崖之間,狀如盤碗,不過徑尺以還,有莖蒂連綴之,起三四寸,有七孔者,名七明,九孔者名九光,光皆如星,百馀步內,夜皆望見其光,其光自別,可散不可合也。
 

常以秋分伺之得之,搗服方寸匕,入口則翕然身熱,五味甘美,盡一斤則得千歲,令人身有光,所居暗地如月,可以夜視也。
 

石蜜芝,生少室石戶中,戶中便有深谷,不可得過,以石投谷中,半日猶聞其聲也。
 

去戶外十馀丈有石柱,柱上有偃蓋石,高度徑可一丈許,望見蜜芝從石戶上墮入偃蓋中,良久,輒有一滴,有似雨後屋之馀漏,時時一落耳。
 

然蜜芝墮不息,而偃蓋亦終不溢也。
 

戶上刻石為科斗字,曰得服石蜜芝一斗者壽萬歲。
 

諸道士共思惟其處,不可得往,唯當以碗器著勁竹木端以承取之,然竟未有能為之者。
 

按此石戶上刻題如此,前世必已有得之者也。
 

石桂芝,生名山石穴中,似桂樹而實石也。
 

高尺許,大如徑尺,光明而味辛,有枝條,搗服之一斤得千歲也。
 

石中黃子,所在有之,沁水山為尤多。
 

其在大石中,則其石常潤濕不燥,打其石有數十重,乃得之。
 

在大石中,赤黃溶溶,如雞子之在其殼中也。
 

即當飲之,不飲則堅凝成石,不復中服也。
 

法正當及未堅時飲之,既凝則應末服也。
 

破一石中,多者有一升,少者有數合,可頓服也。
 

雖不得多,相繼服之,共計前後所服,合成三升,壽則千歲。
 

但欲多服,唯患難得耳。
 

石腦芝,生滑石中,亦如石中黃子狀,但不皆有耳。
 

打破大滑石千許,乃可得一枚。
 

初破之,其在石中,五色光明而自動,服一升得千歲矣。
 

石硫黃芝,五岳皆有,而箕山為多。
 

其方言許由就此服之而長生,故不復以富貴累意,不受堯禪也。
 

石硫丹者,石之赤精,蓋石硫黃之類也。
 

皆浸溢於崖岸之間,其濡濕者可丸服,其已堅者可散服,如此有百二十,皆石芝也,事在太乙玉策及昌宇內記,不可具稱也。
 

及夫木芝者,松柏脂淪入地千歲,化為茯苓,茯苓萬歲,其上生小木,狀似蓮花,名曰木威喜芝。
 

夜視有光,持之甚滑,燒之不然,帶之辟兵,以帶雞而雜以他雞十二頭其籠之,去之十二步,射十二箭,他雞皆傷,帶威喜芝者終不傷也。
 

從生門上采之,於六甲陰乾之,百日,末服方寸匕,日三,盡一枚,則三千歲也。
 

千歲之栝木,其下根如坐人,長七寸,刻之有血,以其血涂足下,可以步行水上不沒;以涂人鼻以入水,水為之開,可以止住淵底也;以涂身則隱形,欲見則拭之。
 

又可以治病,病在腹內,刮服一刀圭,其腫痛在外者,隨其所在刮一刀圭,即其腫痛所在以摩之,皆手下即愈,假令左足有疾,則刮涂人之左足也。
 

又刮以雜巨勝為燭,夜遍照地下,有金玉寶藏,則光變青而下垂,以鍤掘之可得也。
 

末之,服盡十斤則千歲也。
 

又松樹枝三千歲者,其皮中有聚脂,狀如龍形,名曰飛節芝,大者重十斤,末服之,盡十斤,得五百歲也。
 

又有樊桃芝,其木如昇龍,其花葉如丹羅,其實如翠鳥,高不過五尺,生於名山之陰,東流泉水之土,以立夏之候伺之,得而末服之,盡一株得五千歲也。
 

參成芝,赤色有光,扣之枝葉,如金石之音,折而續之,即復如故。
 

木渠芝,寄生大木上,如蓮花,九莖一叢,其味甘而辛。
 

建木芝實生於都廣,其皮如纓蛇,其實如鸞鳥。
 

此三芝得服之,白日昇天也。
 

黃盧子、尋木華、玄液華,此三芝生於泰山要鄉及奉高,有得而服之,皆令人壽千歲。
 

黃檀桓芝者,千歲黃,木下根有如三斛器,去本株一二丈,以細根相連狀如縷,得末而服之,盡一枚則成地仙不死也。
 

此輩復百二十種,自有圖也。
 

草芝有獨搖芝,無風自動,其莖大如手指,赤如丹,素葉似莧,其根有大魁如斗,有細者如雞子十二枚,周繞大根之四方,如十二辰也,相去丈許,皆有細根,如白發以相連,生高山深谷之上,其所生左右無草。
 

得其大魁末服之,盡則得千歲,服其細者一枚百歲,可以分他人也。
 

懷其大根即隱形,欲見則左轉而出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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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6:04 | 只看該作者

牛角芝,生虎壽山及吳阪上,狀似蔥,特生如牛角,長三四尺,青色,末服方寸匕,日三,至百日,則得千歲矣。
 

龍仙芝,狀如昇龍之相負也,以葉為鱗,其根則如蟠龍,服一枚則得千歲矣。
 

麻母芝,似麻而莖赤色,花紫色。
 

紫珠芝,其花黃,其葉赤,其實如李而紫色,二十四枝輒相連,而垂如貫珠也。
 

白符芝,高四五尺,似梅,常以大雪而花,季冬而實。
 

朱草芝,九曲,曲有三葉,葉有三實也。
 

五德芝,狀似樓殿,莖方,其葉五色各具而不雜,上如偃蓋,中常有甘露,紫氣起數尺矣。
 

龍銜芝,常以仲春對生,三節十二枝,下根如坐人。
 

凡此草芝,又有百二十種,皆陰乾服之,則令人與天地相畢,或得千歲二千歲。
 

肉芝者,謂萬歲蟾蜍,頭上有角,頷下有丹書八字再重,以五月五日日中時取之,陰乾百日,以其左足畫地,即為流水,帶其左手於身,辟五兵,若敵人射己者,弓弩矢皆反還自向也。
 

千歲蝙蝠,色白如雪,集則倒縣,腦重故也。
 

此二物得而陰乾末服之,令人壽四萬歲。
 

千歲靈龜,五色具焉,其雄額上兩骨起似角,以羊血浴之,乃剔取其甲,火炙搗服方寸匕,日三,盡一具,壽千歲。
 

行山中,見小人乘車馬,長七八寸者,肉芝也,捉取服之即仙矣。
 

風生獸似貂,青色,大如貍,生於南海大林中,張網取之,積薪數車以燒之,薪盡而此獸在灰中不然,其毛不焦,斫刺不入,打之如皮囊,以鐵鎚鍛其頭數十下乃死,死而張其口以向風,須臾便活而起走,以石上菖蒲塞其鼻即死。
 

取其腦以和菊花服之,盡十斤,得五百歲也。
 

又千歲燕,其窠戶北向,其色多白而尾掘,取陰乾,末服一頭五百歲。
 

凡此又百二十種,此皆肉芝也。
 

菌芝,或生深山之中,或生大木之下,或生泉之側,其狀或如宮室,或如車馬,或如龍虎,或如人形,或如飛鳥,五色無常,亦百二十種,自有圖也。
 

皆當禹步往采取之,刻以骨刀,陰乾末服方寸匕,令人昇仙,中者數千歲,下者千歲也。
 

欲求芝草,入名山,必以三月九月,此山開出神藥之月也,勿以山佷日,必以天輔時,三奇會尤佳。
 

出三奇吉門到山,須六陰之日,明堂之時,帶靈寶符,牽白犬,抱白雞,以白鹽一斗,及開山符檄,著大石上,執吳唐草一把以入山,山神喜,必得芝也。
 

又采芝及服芝,欲得王相專和之日,支干上下相生為佳。
 

此諸芝名山多有之,但凡庸道士,心不專精,行穢德薄,又不曉入山之術,雖得其圖,不知其狀,亦終不能得也。
 

山無大小,皆有鬼神,其鬼神不以芝與人,人則雖踐之,不可見也。
 

又云母有五種,而人多不能分別也,法當舉以向日,看其色,詳占視之,乃可知耳。
 

正爾於陰地視之,不見其雜色也。
 

五色并具而多青者名云英,宜以春服之。
 

五色并具而多赤者名云珠,宜以夏服之。
 

五色并具而多白者名云液,宜以秋服之。
 

五色并具而多黑者名云母,宜以冬服之。
 

但有青黃二色者名云沙,宜以季夏服之。
 

皛皛純白名磷石,可以四時長服之也。
 

服五云之法,或以桂蔥水玉化之以為水,或以露於鐵器中,以玄水熬之為水,或以硝石合於筒中埋之為水,或以蜜搜為酪,或以秋露漬之百日,韋囊挻以為粉,或以無巔草樗血合餌之,服之一年,則百病除,三年久服,老公反成童子,五年不闕,可役使鬼神,入火不燒,入水不濡,踐棘而不傷膚,與仙人相見。
 

又他物埋之即朽,著火即焦,而五云以納猛火中,經時終不然,埋之永不腐敗,故能令人長生也。
 

又云,服之十年,云氣常覆其上,服其母以致其子,理自然也。
 

又向日看之,晻晻純黑色起者,不中服,令人病淋發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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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6:51 | 只看該作者

雖水餌之,皆當先以茅屋霤水,若東流水露水,漬之百日,淘汰去其土石,乃可用耳。
 

中山衛叔卿服之,積久能乘云而行,以其方封之玉匣之中,仙去之後,其子名世,及漢使者梁伯,得而按方合服,皆得仙去。
 

又雄黃當得武都山所出者,純而無雜,其赤如雞冠,光明曄曄者,乃可用耳。
 

其但純黃似雄黃色,無赤光者,不任以作仙藥,可以合理病藥耳。
 

餌服之法,或以蒸煮之,或以酒餌,或先以硝石化為水乃凝之,或以玄胴腸裹蒸之於赤土下,或以松脂和之,或以三物煉之,引之如布,白如冰,服之皆令人長生,百病除,三尸下,瘢痕滅,白發黑,墮齒生,千日則玉女來侍,可得役使,以致行廚。
 

又玉女常以黃玉為志,大如黍米,在鼻上,是真玉女也,無此志者,鬼試人耳。
 

玉亦仙藥,但難得耳。
 

玉經曰:服金者壽如金,服玉者壽如玉也。
 

又曰:服玄真者,其命不極。
 

玄真者,玉之別名也。
 

令人身飛輕舉,不但地仙而已。
 

然其道遲成,服一二百斤,乃可知耳。
 

玉可以烏米酒及地榆酒化之為水,亦可以蔥漿消之為臺,亦可餌以為丸,亦可燒以為粉,服之一年已上,入水不霑,入火不灼,刃之不傷,百毒不犯也。
 

不可用已成之器,傷人無益,當得璞玉,乃可用也,得于闐國白玉尤善。
 

其次有南陽徐善亭部界中玉及日南盧容水中玉亦佳。
 

赤松子以玄蟲血漬玉為水而服之,故能乘煙上下也。
 

玉屑服之與水餌之,俱令人不死。
 

所以為不及金者,令人數數發熱,似寒食散狀也。
 

若服玉屑者,宜十日輒一服雄黃丹砂各一刀圭,散發洗沐寒水,迎風而行,則不發熱也。
 

董君異嘗以玉醴與盲人服之,目旬日而愈。
 

有吳延稚者,志欲服玉,得玉經方不具,了不知其節度禁忌,乃招合得珪璋環璧,及校劍所用甚多,欲餌治服之,後余為說此不中用,乃嘆息曰:事不可不精,不但無益,乃幾作禍也。
 

又銀但不及金玉耳,可以地仙也。
 

服之法,以麥漿化之,亦可以朱草酒餌之,亦可以龍膏煉之,然三服,輒大如彈丸者,又非清貧道士所能得也。
 

又真珠徑一寸以上可服,服之可以長久,酪漿漬之皆化如水銀,亦可以浮石水蜂窠化,包彤蛇黃合之,可引長三四尺,丸服之,絕穀服之,則不死而長生也。
 

淳漆不沾者,服之令人通神長生,餌之法,或以大無腸公子,或云大蟹,十枚投其中,或以云母水,或以玉水合服之,九蟲悉下,惡血從鼻去,一年六甲行廚至也。
 

桂可以蔥涕合蒸作水,可以竹瀝合餌之,亦可以先知君腦,或云龜,和服之,七年,能步行水上,長生不死也。
 

巨勝一名胡麻,餌服之不老,耐風濕,補衰老也。
 

桃膠以桑灰汁漬,服之百病愈,久服之身輕有光明,在晦夜之地如月出也,多服之則可以斷穀。
 

檸木實之赤者,餌之一年,老者還少,令人徹視見鬼。
 

昔道士梁須年七十乃服之,轉更少,至年百四十歲,能夜書,行及奔馬,後入青龍山去。
 

槐子以新甕合泥封之,二十馀日,其表皮皆爛,乃洗之如大豆,日服之,此物主補腦,久服之,令人發不白而長生。
 

玄中蔓方,楚飛廉、澤瀉、地黃、黃連之屬,凡三百馀種,皆能延年,可單服也。
 

靈飛散、未夬丸、制命丸、羊血丸,皆令人駐年卻老也。
 

南陽酈縣山中有甘谷水,谷水所以甘者,谷上左右皆生甘菊,菊花墮其中,歷世彌久,故水味為變。
 

其臨此谷中居民,皆不穿井,悉食甘谷水,食者無不老壽,高者百四五十歲,下者不失八九十,無夭年人,得此菊力也。
 

故司空王暢太尉劉寬太傅袁隗,皆為南陽太守,每到官,常使酈縣月送甘谷水四十斛以為飲食。
 

此諸公多患風痺及眩冒,皆得愈,但不能大得其益,如甘谷上居民,生小便飲食此水者耳。
 

又菊花與薏花相似,直以甘苦別之耳,菊甘而薏苦,諺言所謂苦如薏者也。
 

今所在有真菊,但為少耳,率多生於水側,緱氏山與酈縣最多,仙方所謂日精更生,周盈皆一菊,而根莖花實異名,其說甚美,而近來服之者略無效,正由不得真菊也。
 

夫甘谷水得菊之氣味,亦何足言。
 

而其上居民,皆以延年,況將復好藥,安得無益乎?余亡祖鴻臚少卿曾為臨沅令,云此縣有廖氏家,世世壽考,或出百歲,或八九十,後徙去,子孫轉多夭折。
 

他人居其故宅,復如舊,後累世壽考。
 

由此乃覺是宅之所為,而不知其何故,疑其井水殊赤,乃試掘井左右,得古人埋丹砂數十斛,去井數尺,此丹砂汁因泉漸入井,是以飲其水而得壽,況乃餌煉丹砂而服之乎?余又聞上黨有趙瞿者,病癩歷年,眾治之不愈,垂死。
 

或云不及活,流棄之,後子孫轉相注易,其家乃赍糧將之,送置山穴中。
 

瞿在穴中,自怨不幸,晝夜悲嘆,涕泣經月。
 

有仙人行經過穴,見而哀之,具問訊之。
 

瞿知其異人,乃叩頭自陳乞哀,於是仙人以一囊藥賜之,教其服法。
 

瞿服之百許日,瘡都愈,顏色豐悅,肌膚玉澤。
 

仙人又過視之,瞿謝受更生活之恩,乞丐其方。
 

仙人告之曰,此是松脂耳,此山中更多此物,汝煉之服,可以長生不死。
 

瞿乃歸家,家人初謂之鬼也,甚驚愕。
 

瞿遂長服松脂,身體轉輕,氣力百倍,登危越險,終日不極,年百七十歲,齒不墮,發不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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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8:12 | 只看該作者

夜臥,忽見屋間有光大如鏡者,以問左右,皆云不見,久而漸大,一室盡明如晝日。
 

又夜見面上有采女二人,長二三寸,面體皆具,但為小耳,游戲其口鼻之間,如是且一年,此女漸長大,出在其側。
 

又常聞琴瑟之音,欣然獨笑,在人間三百許年,色如小童,乃入抱犢山去,必地仙也。
 

于時聞瞿服松脂如此,於是競服。
 

其多役力者,乃車運驢負,積之盈室,服之遠者,不過一月,未覺大有益輒止,有志者難得如是也。
 

又漢成帝時,獵者於終南山中,見一人無衣服,身生黑毛,獵人見之,欲逐取之,而其人逾坑越谷,有如飛騰,不可逮及。
 

於是乃密伺候其所在,合圍得之,定是婦人。
 

問之,言我本是秦之宮人也,聞關東賊至,秦王出降,宮室燒燔,驚走入山,饑無所食,垂餓死,有一老翁教我食松葉松實,當時苦澀,後稍便之,遂使不饑不渴,冬不寒,夏不熱。
 

計此女定是秦王子嬰宮人,至成帝之世,二百許歲,乃將歸,以穀食之,初聞穀臭嘔吐,累日乃安。
 

如是二年許,身毛乃脫落,轉老而死。
 

向使不為人所得,便成仙人矣。
 

南陽文氏,說其先祖,漢末大亂,逃去山中,饑困欲死。
 

有一人教之食術,遂不能饑,數十年乃來還鄉里,顏色更少,氣力勝故。
 

自說在山中時,身輕欲跳,登高履險,歷日不極,行冰雪中,了不知寒。
 

常見一高巖上,有數人對坐博戲者,有讀書者,俛而視文氏,因聞其相問,言此子中呼上否。
 

其一人答言未可也。
 

術一名山粦,一名山精。
 

故神藥經曰:必欲長生,常服山精。
 

昔仙人八公,各服一物,以得陸仙,各數百年,乃合神丹金液,而昇太清耳。
 

人若合八物,煉而服之,不得其力,是其藥力有轉相勝畏故也。
 

韓終服菖蒲十三年,身生毛,日視書萬言,皆誦之,冬袒不寒。
 

又菖蒲生須得石上,一寸九節已上,紫花者尤善也。
 

趙他子服桂二十年,足下生毛,日行五百里,力舉千斤。
 

移門子服五味子十六年,色如玉女,入水不沾,入火不灼也。
 

楚文子服地黃八年,夜視有光,手上車弩也。
 

林子明服術十一年,耳長五寸,身輕如飛,能超逾淵谷二丈許。
 

杜子微服天門冬,御八十妾,有子百三十人,日行三百里。
 

任子季服茯苓十八年,仙人玉女往從之,能隱能彰,不復食穀,灸瘢皆滅,面體玉光。
 

陵陽子仲服遠志二十年,有子三十七人,開書所視不忘,坐在立亡。
 

仙經曰:雖服草木之葉,已得數百歲,忽怠於神丹,終不能仙。
 

以此論之,草木延年而已,非長生之藥可知也。
 

未得作丹,且可服之,以自支持耳。
 

或問:“服食藥物,有前後之宜乎?”抱樸子答曰:“按中黃子服食節度云,服治病之藥,以食前服之;養性之藥,以食後服之。
 

吾以咨鄭君,何以如此。
 

鄭君言,此易知耳,欲以藥攻病,既宜及未食,內虛,令藥力勢易行,若以食後服之,則藥但攻穀而力盡矣;若欲養性,而以食前服藥,則力未行,而被穀驅之下去不得止,無益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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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8:47 | 只看該作者

或問曰:“人服藥以養性,云有所宜,有諸乎?”抱樸子答曰:“按玉策記及開明經,皆以五音六屬,知人年命之所在。
 

子午屬庚,卯酉屬己,寅申屬戊,丑未屬辛,辰戌屬丙,巳亥屬丁。
 

一言得之者,宮與土也。
 

三言得之者,徵與火也。
 

五言得之者,羽與水也。
 

七言得之者,商與金也。
 

九言得之者,角與木也。
 

若本命屬土,不宜服青色藥;屬金,不宜服赤色藥;屬木,不宜服白色藥;屬水,不宜服黃色藥;屬火,不宜服黑色藥。
 

以五行之義,木克土,土克水,水克火,火克金,金剋木故也。
 

若金丹大藥,不復論宜與不宜也。
 

一言宮。
 

庚子庚午,辛未辛丑,丙辰丙戌,丁亥丁巳,戊寅戊申,己卯己酉。
 

三言徵。
 

甲辰甲戌,乙亥乙巳,丙寅丙申,丁酉丁卯,戊午戊子,己未己丑。
 

五言羽。
 

甲寅甲申,乙卯乙酉,丙子丙午,丁未丁丑,壬辰壬戌,癸巳癸亥。
 

七言商。
 

甲子甲午,乙丑乙未,庚辰庚戌,辛巳辛亥,壬申壬寅,癸卯癸酉。
 

九言角。
 

戊辰戊戌,己巳己亥,庚寅庚申,辛卯辛酉,壬午壬子,癸丑癸未。
 

禹步法:前舉左,右過左,左就右。
 

次舉右,左過右,右就左。
 

次舉右,右過左,左就右。
 

如此三步,當滿二丈一尺,後有九跡。
 

小神方,用真丹三斤,白蜜一斤,合和日曝煎之,令可丸。
 

旦服如麻子十丸,未一年,發白更黑,齒墮更生,身體潤澤,長服之,老翁還成少年,常服長生不死也。
 

小餌黃金方,火銷金納清酒中,二百出,二百入,即沸矣。
 

握之出指間,令如泥,若不沸及握之不出指間,即復銷之內酒中無數也。
 

成服如彈丸一枚,亦可汁一丸分為小丸,服三十日,無寒溫,神人玉女下之。
 

又銀亦可餌,與金同法。
 

服此二物,可居名山石室中,一年即輕舉矣。
 

人間服之,名地仙,勿妄傳也。
 

兩儀子餌銷黃金法,豬負革肪三斤,醇苦酒一斗,取黃金五兩,置器中煎之,出爐,以金置肪中,百入百出,苦酒亦爾,飡一斤金,壽弊天地,食半斤金,壽二千歲;五兩,千二百歲,無多少,便可餌之。
 

當以王相之日,作之神良,勿傳人,傳人,藥不成不神也。
 

欲食去尸藥,當服丹砂。
 

餌丹砂法,丹砂一斤,搗簁,下醇苦酒三升,淳漆二升,凡三物合,令相得,微火上煎之,令可丸,服如麻子三丸,日再。
 

四十日,腹中百病愈,三尸去;服之百日,肌骨堅強;服之千日,司命削死籍,與天地相保,日月相望,改形易容,變化無常,日中無影,乃別有光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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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09:36 | 只看該作者

抱樸子內外篇

 

抱樸子內篇 卷三 辨問第十二


或問曰:“若仙必可得,聖人已修之矣,而周孔不為之者,是無此道可知也。”


抱樸子答曰:“夫聖人不必仙,仙人不必聖。
 

聖人受命,不值長生之道,但自欲除殘去賊,夷險平暴,制禮作樂,著法垂教,移不正之風,易流遁之俗,匡將危之主,扶亡徵之國,刊詩書,撰河洛,著經誥,和雅頌,訓童蒙,應聘諸國,突無凝煙,席不暇暖。
 

其事則鞅掌罔極,窮年無已,亦焉能閉聰掩明,內視反聽,呼吸導引,長齋久潔,入室煉形,登山采藥,數息思神,斷穀清哉?至於仙者,唯須篤志至信,勤而不怠,能恬能靜,便可得之,不待多才也。
 

有入俗之高真,乃為道者之重累也。
 

得合一大藥,知守一養神之要,則長生久視,豈若聖人所修為者云云之無限乎?且夫俗所謂聖人者,皆治世之聖人,非得道之聖人,得道之聖人,則黃老是也。
 

治世之聖人,則周孔是也。
 

黃帝先治世而後登仙,此是偶有能兼之才者也。
 

古之帝王,刻於泰山,可省讀者七十二家,其馀磨滅者,不可勝數,而獨記黃帝仙者,其審然可知也。
 

世人以人所尤長,眾所不及者,便謂之聖。
 

故善圍棋之無比者,則謂之棋聖,故嚴子卿馬綏明於今有棋聖之名焉。
 

善史書之絕時者,則謂之書聖,故皇象胡昭於今有書聖之名焉。
 

善圖畫之過人者,則謂之畫聖,故衛協張墨於今有畫聖之名焉。
 

善刻削之尤巧者,則謂之木聖,故張衡馬鈞於今有木聖之名焉。
 

故孟子謂伯夷,清之聖者也;柳下惠,和之聖者也;伊尹,任之聖者也。
 

吾試演而論之,則聖非一事。
 

夫班輸倕狄,機械之聖也;附扁和緩,治疾之聖也;子韋甘均,占候之聖也;史蘇辛廖,卜筮之聖也;夏育杜回,筋力之聖也;荊軻聶政,勇敢之聖也,飛廉夸父,輕速之聖也;子野延州,知音之聖也;孫吳韓白,用兵之聖也。
 

聖者,人事之極號也,不獨於文學而已矣。
 

莊周云:盜有聖人之道五焉。
 

妄意而知人之藏者,明也;先入而不疑者,勇也;後出而不懼者,義也;知可否之宜者,知也;分財均同者,仁也。
 

不得此道而成天下大盜者,未之有也。”
 

或曰:“聖人之道,不得枝分葉散,必總而兼之,然後為聖。”
 

余答之曰:“孔子門徒,達者七十二,而各得聖人之一體,是聖事有剖判也。
 

又云:顏淵具體而微,是聖事有厚薄也。
 

又易曰:有聖人之道四焉,以言者尚其辭,以動者尚其變,以制器者尚其象,以卜筮者尚其占。
 

此則聖道可分之明證也。
 

何為善於道德以致神仙者,獨不可謂之為得道之聖?茍不有得道之聖,則周孔不得為治世之聖乎?既非一矣,何以當責使相兼乎?按仙經以為諸得仙者,皆其受命偶值神仙之氣,自然所稟。
 

故胞胎之中,已含信道之性,及其有識,則心好其事,必遭明師而得其法,不然,則不信不求,求亦不得也。
 

玉鈐經主命原曰:人之吉兇,制在結胎受氣之日,皆上得列宿之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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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10:11 | 只看該作者

其值聖宿則聖,值賢宿則賢,值文宿則文,值武宿則武,值貴宿則貴,值富宿則富,值賤宿則賤,值貧宿則貧,值壽宿則壽,值仙宿則仙。
 

又有神仙聖人之宿,有治世聖人之宿,有兼二聖之宿,有貴而不富之宿,有富而不貴之宿,有兼富貴之宿,有先富後貧之宿,有先貴後賤之宿,有兼貧賤之宿,有富貴不終之宿,有忠孝之宿,有兇惡之宿。
 

如此不可具載,其較略如此。
 

為人生本有定命,張車子之說是也。
 

茍不受神仙之命,則必無好仙之心,未有心不好之而求其事者也,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。
 

自古至今,有高才明達,而不信有仙者,有平平許人學而得仙者,甲雖多所鑒識而或蔽於仙,乙則多所不通而偏達其理,此豈非天命之所使然乎?夫道家寶秘仙術,弟子之中,尤尚簡擇,至精彌久,然後告之以要訣,況於世人,幸自不信不求,何為當強以語之邪?既不能化令信之,又將招嗤速謗。
 

故得道之士,所以與世人異路而行,異處而止,言不欲與之交,身不欲與之雜。
 

隔千里,猶恐不足以遠煩勞之攻;絕軌跡,猶恐不足以免毀辱之醜。
 

貴不足以誘之,富不足以移之,何肯當自衒於俗士,言我有仙法乎?此蓋周孔所以無緣而知仙道也。
 

且夫周孔,蓋是高才大學之深遠者耳,小小之伎,猶多不閑。
 

使之跳丸弄劍,逾鋒投狹,履登幢,擿盤緣案,跟掛萬仞之峻峭,游泳呂梁之不測,手扛千鈞,足躡驚飆,暴虎檻豹,攬飛捷矢,凡人為之,而周孔不能,況過於此者乎?他人之所念慮,蚤虱之所首向,隔墻之朱紫,林下之草芥,匣匱之書籍,地中之寶藏,豐林邃藪之鳥獸,重淵洪潭之魚鱉,令周孔委曲其采色,分別其物名,經列其多少,審實其有無,未必能盡知,況於遠此者乎?聖人不食則饑,不飲則渴,灼之則熱,凍之則寒,撻之則痛,刃之則傷,歲久則老矣,損傷則病矣,氣絕則死矣。
 

此是其所與凡人無異者甚多,而其所以不同者至少矣。
 

所以過絕人者,唯在於才長思遠,口給筆高,德全行潔,強訓博聞之事耳,亦安能無事不兼邪?既已著作典謨,安上治民,復欲使之兩知仙道,長生不死,以此責聖人,何其多乎?吾聞至言逆俗耳,真語必違眾,儒士卒覽吾此書者,必謂吾非毀聖人。
 

吾豈然哉?但欲盡物理耳,理盡事窮,則似於謗訕周孔矣。
 

世人謂聖人從天而墜,神靈之物,無所不知,無所不能。
 

甚於服畏其名,不敢復料之以事,謂為聖人所不為,則人無復能之者也;聖人所不知,則人無復知之者也,不可笑哉?今具以近事校之,想可以悟也。
 

完山之鳥,賣生送死之聲,孔子不知之,便可復謂顏回只可偏解之乎?聞太山婦人之哭,問之,乃知虎食其家三人,又不知此婦人何以不徙去之意,須答乃悟。
 

見羅雀者純得黃口,不辨其意,問之乃覺。
 

及欲葬母,不知父墓所在,須人語之,既定墓崩,又不知之,弟子誥之,乃泫然流涕。
 

又疑顏淵之盜食,乃假言欲祭先人,卜掇塵之虛偽。
 

廄焚,又不知傷人馬否。
 

顏淵後,便謂之已死。
 

又周流七十馀國,而不能逆知人之必不用之也,而棲棲遑遑,席不暇溫。
 

又不知匡人當圍之,而由其途。
 

問老子以古禮,禮有所不解也。
 

問郯子以鳥官,官有所不識也。
 

行不知津,而使人問之,又不知所問之人,必譏之而不告其路,若爾可知不問也。
 

下車逐歌鳳者,而不知彼之不住也。
 

見南子而不知其無益也。
 

諸若此類,不可具舉,但不知仙法,何足怪哉?又俗儒云:聖人所不能,則馀人皆不能。
 

則宕人水居,梁母火化,伯子耐至熱,仲都堪酷寒,左慈兵解而不死,甘始休糧以經歲,范軼見斫而不入,鱉令流尸而更生,少千執百鬼,長房縮地脈,仲甫假形於晨鳧,張楷吹噓起云霧,未聞周孔能為斯事也。”
 

俗人或曰:“周孔皆能為此,但不為耳。”
 

吾答之曰:“必不求之於明文,而指之以空言者,吾便可謂周孔能振翮翻飛,翱翔八極,興云致雨,移山拔井,但不為耳。
 

一不以記籍見事為據者,復何限哉?必若所云者,吾亦可以言周孔皆已昇仙,但以此法不可以訓世,恐人皆知不死之可得,皆必悉委供養,廢進宦而登危浮深,以修斯道,是為家無復子孫,國無復臣吏,忠孝并喪,大倫必亂,故周孔密自為之,而秘不告人,外讬終亡之形,內有上仙之實。
 

如此,則子亦將何以難吾乎?亦又未必不然也。
 

靈寶經有正機平衡飛龜授袟凡三篇,皆仙術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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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王伐石以治宮室,而於合石之中,得紫文金簡之書,不能讀之,使使者持以問仲尼,而欺仲尼曰:‘吳王閑居,有赤雀銜書以置殿上,不知其義,故遠諮呈。’


仲尼以視之,曰:‘此乃靈寶之方,長生之法,禹之所服,隱在水邦,年齊天地,朝於紫庭者也。
 

禹將仙化,封之名山石函之中,乃今赤雀銜之,殆天授也。’以此論之是夏禹不死也,而仲尼又知之;安知仲尼不皆密修其道乎?


正復使聖人不為此事,未可謂無其效也。
 

人所好惡,各各不同,諭之以面,豈不信哉?


誠合其意,雖小必為也;不合其神,雖大不學也。
 

好苦憎甘,既皆有矣,嗜利棄義,亦無數焉。
 

‘聖人之大寶曰位,何以聚人曰財。’


又曰:‘富與貴,是人之所欲’,而昔已有禪之以帝王之位而不用,委之以四海之富而不愿,蔑三九之官,背玉帛之聘,遂山林之高潔,甘魚釣之陋業者,蓋不可勝數耳。
 

又曰:‘男女飲食,人之大欲存焉。’是以好色不可諫,甘旨可忘憂。
 

昔有絕穀棄美,不畜妻妾,超然獨往,浩然得意,顧影含歡,漱流忘味者,又難勝記也。
 

人情莫不愛紅顏艷姿,輕體柔身,而黃帝逑篤丑之嫫母,陳侯憐可憎之敦洽。
 

人鼻無不樂香,故流黃郁金、芝蘭蘇合、玄膽素膠、江離揭車、春蕙秋蘭,價同瓊瑤,而海上之女,逐酷臭之夫,隨之不止。
 

周文嗜不美之菹,不以易太牢之滋味。
 

魏明好椎鑿之聲,不以易絲竹之和音。
 

人各有意,安可求此以同彼乎?周孔自偶,不信仙道,日月有所不照,聖人有所不知,豈可以聖人所不為,便云天下無仙!是責三光不照覆盆之內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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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樸子內外篇

 

抱樸子內篇 卷三 極言第十三


或問曰:“古之仙人者,皆由學以得之,將特稟異氣耶?”


抱樸子答曰:“是何言歟?彼莫不負笈隨師,積其功勤,蒙霜冒險,櫛風沐雨,而躬親灑掃,契闊勞藝,始見之以信行,終被試以危困,性篤行貞,心無怨貳,乃得升堂以入於室。


或有怠厭而中止,或有怨恚而造退,或有誘於榮利,而還修流俗之事,或有敗於邪說,而失其淡泊之志,或朝為而夕欲其成,或坐修而立望其效。
 

若夫睹財色而心不戰,聞俗言而志不沮者,萬夫之中,有一人為多矣。
 

故為者如牛毛,獲者如麟角也。
 

夫彀勁弩者,效力於發箭;涉大川者,保全於既濟;井不達泉,則猶不掘也;一步未至,則猶不往也。
 

修涂之累,非移晷所臻;凌霄之高,非一簣之積。
 

然升峻者患於垂上而力不足,為道者病於方成而志不遂。
 

千倉萬箱,非一耕所得;干天之木,非旬日所長;不測之淵,起於汀瀅;陶朱之資,必積百千。
 

若乃人退己進,陰子所以窮至道也。
 

敬卒若始,羨門所以致云龍也。
 

我志誠堅,彼何人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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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樸子曰:“俗民既不能生生,而務所以煞生。
 

夫有盡之物,不能給無已之耗;江河之流,不能盈無底之器也。
 

凡人利入少而費用多者,猶不供也,況無錙銖之來,而有千百之往乎?


人無少長,莫不有疾,但輕重言之耳。
 

而受氣各有多少,多者其盡遲,少者其竭速。
 

其知道者補而救之,必先復故,然後方求量表之益。
 

若令服食終日,則肉飛骨騰,導引改朔,則羽翮參差,則世閒無不信道之民也。
 

患乎升勺之利未堅,而鍾石之費相尋,根柢之據未極,而冰霜之毒交攻。
 

不知過之在己,而反云道之無益,故捐丸散而罷吐納矣。
 

故曰非長生難也,聞道難也;非聞道難也,行之難也;非行之難也,終之難也。
 

良匠能與人規矩,不能使人必巧也。
 

明師能授人方書,不能使人必為也。
 

夫修道猶如播穀也,成之猶收積也。
 

厥田雖沃,水澤雖美,而為之失天時,耕鋤又不至,登稼被壟,不穫不刈,頃畝雖多,猶無獲也。
 

凡夫不徒不知益之為益也,又不知損之為損也,夫損易知而速焉,益難知而遲焉,人尚不悟其易,安能識其難哉?


夫損之者如燈火之消脂,莫之見也,而忽盡矣。
 

益之者如苗禾之播殖,莫之覺也,而忽茂矣。
 

故治身養性,務謹其細,不可以小益為不平而不修,不可以小損為無傷而不防。
 

凡聚小所以就大,積一所以至億也。
 

若能愛之於微,成之於著,則幾乎知道矣。”
 

或問曰:“古者豈有無所施行,而偶自長生者乎?”抱樸子答曰:“無也。
 

或隨明師,積功累勤,便得賜以合成之藥。
 

或受秘方,自行治作,事不接於世,言不累於俗,而記著者止存其姓名,而不能具知其所以得仙者,故闕如也。
 

昔黃帝生而能言,役使百靈,可謂天授自然之體者也,猶復不能端坐而得道。
 

故陟王屋而受丹經,到鼎湖而飛流珠,登崆峒而問廣成,之具茨而事大隗,適東岱而奉中黃,入金谷而諮涓子,道養則資玄素二女,精推步則訪山稽力牧,講占候則詢風後,著體診則受雷岐,審攻戰則納五音之策,窮神奸則記白澤之辭,相地理則書青烏之說,救傷殘則綴金冶之術。
 

故能畢該秘要,窮道盡真,遂昇龍以高躋,與天地乎罔極也。
 

然按神仙經,皆云黃帝及老子奉事太乙元君以受要訣,況乎不逮彼二君者,安有自得仙度世者乎?未之聞也。”
 

或曰:“黃帝審仙者,橋山之冢,又何為乎?”抱樸子答曰:“按荊山經及龍首記,皆云黃帝服神丹之後,龍來迎之,群臣追慕,靡所措思,或取其幾杖,立廟而祭之;或取其衣冠,葬而守之。
 

列仙傳云:黃帝自擇亡日,七十日去,七十日還,葬於橋山,山陵忽崩,墓空無尸,但劍舄在焉。
 

此諸說雖異,要於為仙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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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14:28 | 只看該作者

言黃帝仙者,見於道書及百家之說者甚多,而儒家不肯長奇怪,開異涂,務於禮教,而神仙之事,不可以訓俗,故云其死,以杜民心耳。
 

朱邑欒巴于公,有功惠於民,百姓皆生為之立廟祠。
 

又古者盛德之人,身沒之後,臣子刊其勛績於不朽之器。
 

而今世君長遷轉,吏民思戀,而樹德頌之碑者,往往有焉,此亦黃帝有廟墓之類也,豈足以證其必死哉?” 或人問曰:“彭祖八百,安期三千,斯壽之過人矣。
 

若果有不死之道,被何不遂仙乎?豈非稟命受氣,自有脩短,而彼偶得其多,理不可延,故不免於彫隕哉?”抱樸子答曰:“按彭祖經云,其自帝嚳佐堯,歷夏至殷為大夫,殷王遣采女從受房中之術,行之有效,欲殺彭祖,以絕其道,彭祖覺焉而逃去。
 

去時年七八百馀,非為死也。
 

黃石公記云:彭祖去後七十馀年,門人於流沙之西見之,非死明矣。
 

又彭祖之弟子,青衣烏公、黑穴公、秀眉公、白兔公子、離婁公、太足君、高丘子、不肯來七八人,皆歷數百歲,在殷而各仙去,況彭祖何肯死哉?又劉向所記列仙傳亦言彭祖是仙人也。
 

又安期先生者,賣藥於海邊,瑯琊人傳世見之,計已千年。
 

秦始皇請與語,三日三夜。
 

其言高,其旨遠,博而有證,始皇異之,乃賜之金璧,可直數千萬,安期受而置之於阜鄉亭,以赤玉舄一量為報,留書曰,復數千載,求我於蓬萊山。
 

如此,是為見始皇時已千歲矣,非為死也。
 

又始皇剛暴而驁很,最是天下之不應信神仙者。
 

又不中以不然之言答對之者也。
 

至於問安期以長生之事,安期答之允當,始皇惺悟,信世閒之必有仙道,既厚惠遺,又甘心欲學不死之事,但自無明師也,而為盧敖徐福輩所欺弄,故不能得耳。
 

向使安期先生言無符據,三日三夜之中,足以窮屈,則始皇必將烹煮屠戮,不免鼎俎之禍,其厚惠安可得乎?” 或問曰:“世有服食藥物,行氣導引,不免死者,何也?” 抱樸子答曰:“不得金丹,但服草木之藥及修小術者,可以延年遲死耳,不得仙也。
 

或但知服草藥,而不知還年之要術,則終無久生之理也。
 

或不曉帶神符,行禁戒,思身神,守真一,則止可令內疾不起,風濕不犯耳。
 

若卒有惡鬼強邪,山精水毒害之,則便死也。
 

或不得入山之法,令山神為之作禍,則妖鬼試之,猛獸傷之,溪毒擊之,蛇蝮螫之,致多死事,非一條也。
 

或修道晚暮,而先自損傷已深,難可補復。
 

補復之益,未得根據,而疾隨復作,所以剋伐之事,亦何緣得長生哉?或年老為道而得仙者,或年少為道而不成者,何哉?彼雖年老而受氣本多,受氣本多則傷損薄,傷損薄則易養,易養故得仙也。
 

此雖年少而受氣本少,受氣本少則傷深,傷深則難救,難救故不成仙也。
 

夫木槿楊柳,斷殖之更生,倒之亦生,橫之亦生。
 

生之易者,莫過斯木也。
 

然埋之既淺,又未得久,乍刻乍剝,或搖或拔,雖壅以膏壤,浸以春澤,猶不脫於枯瘁者,以其根荄不固,不暇吐其萌芽,津液不得遂結其生氣也。
 

人生之為體,易傷難養,方之二木,不及遠矣。
 

而所以攻毀之者,過於刻剝,劇乎搖拔也。
 

濟之者鮮,壞之者眾,死其宜也。
 

夫吐故納新者,因氣以長氣,而氣大衰者則難長也。
 

服食藥物者,因血以益血,而血垂竭者則難益也。
 

夫奔馳而喘逆,或欬或滿,用力役體,汲汲短乏者,氣損之候也。
 

面無光色,皮膚枯臘,唇焦脈白,腠理萎瘁者,血減之證也。
 

二證既衰於外,則靈根亦凋於中矣。
 

如此,則不得上藥,不能救也。
 

凡為道而不成,營生而得死者,其人非不有氣血也。
 

然身中之所以為氣為血者,根源已喪,但馀其枝流也。
 

譬猶入水之燼,火滅而煙不即息;既斷之木,柯葉猶生。
 

二者非不有煙,非不有葉,而其所以為煙為葉者,已先亡矣。
 

世人以覺病之日,始作為疾,猶以氣絕之日,為身喪之候也。
 

唯怨風冷與暑濕,不知風冷暑濕,不能傷壯實之人也,徒患體虛氣少者,不能堪之,故為所中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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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14:58 | 只看該作者

何以較之,設有數人,年紀老壯既同,服食厚薄又等,俱造沙漠之地,并冒嚴寒之夜,素雪墮於上,玄冰結於下,寒風摧條而宵駭,欬唾凝沍於唇吻,則其中將有獨中冷者,而不必盡病也。
 

非冷氣之有偏,蓋人體有不耐者耳。
 

故俱食一物,或獨以結病者,非此物之有偏毒也。
 

鈞器齊飲,而或醒或醉者,非酒勢之有彼此也。
 

同冒炎暑,而或獨以暍死者,非天熱之有公私也。
 

齊服一藥,而或昏瞑煩悶者,非毒烈之有愛憎也。
 

是以沖風赴林,而枯柯先摧;洪濤凌崖,而拆隙首頹;烈火燎原,而燥卉前焚;龍碗墜地,而脆者獨破。
 

由茲以觀,則人之無道,體已素病,因風寒暑濕者以發之耳。
 

茍能令正氣不衰,形神相衛,莫能傷也。
 

凡為道者,常患於晚,不患於早也。
 

恃年紀之少壯,體力之方剛者,自役過差,百病兼結,命危朝露,不得大藥,但服草木,可以差於常人,不能延其大限也。
 

故仙經曰:養生以不傷為本。
 

此要言也。
 

神農曰:百病不愈,安得長生?信哉斯言也。”
 

或問曰:“所謂傷之者,豈非淫欲之閒乎?”抱樸子曰:“亦何獨斯哉?然長生之要,在乎還年之道。
 

上士知之,可以延年除病;其次不以自伐者也。
 

若年尚少壯而知還年,服陰丹以補腦,采玉液於長谷者,不服藥物,亦不失三百歲也,但不得仙耳。
 

不得其術者,古人方之於冰杯之盛湯,羽苞之蓄火也。
 

且又才所不逮,而困思之,傷也;力所不勝,而強舉之,傷也;悲哀憔悴,傷也;喜樂過差,傷也;汲汲所欲,傷也;久談言笑,傷也;寢息失時,傷也;挽弓引弩,傷也;沈醉嘔吐,傷也;飽食即臥,傷也;跳走喘乏,傷也;歡呼哭泣,傷也;陰陽不交,傷也;積傷至盡則早亡,早亡非道也。
 

是以養生之方,唾不及遠,行不疾步,耳不極聽,目不久視,坐不至久,臥不及疲,先寒而衣,先熱而解,不欲極饑而食,食不過飽,不欲極渴而飲,飲不過多。
 

凡食過則結積聚,飲過則成痰癖。
 

不欲甚勞甚逸,不欲起晚,不欲汗流,不欲多睡,不欲奔車走馬,不欲極目遠望,不欲多啖生冷,不欲飲酒當風,不欲數數沐浴,不欲廣志遠愿,不欲規造異巧。
 

冬不欲極溫,夏不欲窮涼,不露臥星下,不眠中見肩,大寒大熱,大風大霧,皆不欲冒之。
 

五味入口,不欲偏多,故酸多傷脾,苦多傷肺,辛多傷肝,咸多則傷心,甘多則傷腎,此五行自然之理也。
 

凡言傷者,亦不便覺也,謂久則壽損耳。
 

是以善攝生者,臥起有四時之早晚,興居有至和之常制;調利筋骨,有偃仰之方;杜疾閑邪,有吞吐之術;流行榮衛,有補瀉之法;節宣勞逸,有與奪之要。
 

忍怒以全陰氣,抑喜以養陽氣。
 

然後先將服草木以救虧缺,後服金丹以定無窮,長生之理,盡於此矣。
 

若有欲決意任懷,自謂達識知命,不泥異端,極情肆力,不營久生者,聞此言也,雖風之過耳,電之經目,不足諭也。
 

雖身枯於流連之中,氣絕於紈綺之閒,而甘心焉,亦安可告之以養生之事哉?不惟不納,乃謂妖訛也。
 

而望彼信之,所謂以明鑒給矇瞽,以絲竹娛聾夫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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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30:35 | 只看該作者

【抱樸子內外篇】

 

抱樸子內篇 卷三 勤求第十四


抱樸子曰:“天地之大德曰生,生好物者也。


是以道家之所至秘而重者,莫過乎長生之方也。
 

故血盟乃傳,傳非其人,戒在天罰。
 

先師不敢以輕行授人,須人求之至勤者,猶當揀選至精者乃教之,況乎不好不求,求之不篤者,安可衒其沽以告之哉?

其受命不應仙者,雖日見仙人成群在世,猶必謂彼自異種人,天下別有此物,或呼為鬼魅之變化,或云偶值於自然,豈有肯謂修為之所得哉?

茍心所不信,雖令赤松王喬言提其耳,亦當同以為妖訛。
 

然時頗有識信者,復患於不能勤求明師。
 

夫曉至要得真道者,誠自甚稀,非倉卒可值也。
 

然知之者,但當少耳,亦未嘗絕於世也。
 

由求之者不廣不篤,有仙命者,要自當與之相值也。
 

然求而不得者有矣,未有不求而得者也。
 

世閒自有奸偽圖錢之子,而竊道士之號者,不可勝數也。
 

然此等復不謂挺無所知也,皆復粗開頭角,或妄沽名,加之以伏邪飾偽,而好事之徒,不識其真偽者,徒多之進問,自取誑惑,而拘制之,不令得行,廣尋奇士異人,而告之曰,道盡於此矣。
 

以誤於有志者之不少,可嘆可恚也。
 

或聞有曉消五云、飛八石、轉九丹、冶黃白、水瓊瑤、化朱碧、凝霜雪於神爐、采靈芝於嵩岳者,則多而毀之曰,此法獨有赤松王喬知之,今世之人而云知之者,皆虛妄耳。
 

則淺見之家,不覺此言有詐偽而作,便息遠求之意。
 

悲夫,可為慨嘆者也!凌晷飆飛,暫少忽老,迅速之甚,諭之無物,百年之壽,三萬馀日耳。
 

幼弱則未有所知,衰邁則歡樂并廢,童蒙昏耄,除數十年,而險隘憂病,相尋代有,居世之年,略消其半,計定得百年者,喜笑平和,則不過五六十年,咄嗟滅盡,哀憂昏耄,六七千日耳,顧眄已盡矣,況於全百年者,萬未有一乎?諦而念之,亦無以笑彼夏蟲朝菌也。
 

蓋不知道者之所至悲矣。
 

里語有之:人在世閒,日失一日,如牽牛羊以詣屠所,每進一步,而去死轉近。
 

此譬雖丑,而實理也。
 

達人所以不愁死者,非不欲求,亦固不知所以免死之術,而空自焦愁,無益於事。
 

故云樂天知命,故不憂耳,非不欲久生也。
 

姬公請代武王,仲尼曳杖悲懷,是知聖人亦不樂速死矣。
 

俗人見莊周有大夢之喻,因復競共張齊死生之論。
 

蓋詭道強達,陽作違抑之言,皆仲尼所為破律應煞者也。
 

今察諸有此談者,被疾病則遽針灸,冒危險則甚畏死。
 

然末俗通弊,不崇真信,背典誥而治子書,若不吐反理之巧辨者,則謂之樸野,非老莊之學。
 

故無骨殖而取偶俗之徒,遂流漂於不然之說,而不能自返也。
 

老子以長生久視為業,而莊周貴於搖尾涂中,不為被網之龜,被繡之牛,餓而求粟於河侯,以此知其不能齊死生也。
 

晚學不能考校虛實,偏據一句,不亦謬乎?且夫深入九泉之下,長夜罔極,始為螻蟻之糧,終與塵壤合體,令人怛然心熱,不覺咄嗟。
 

若心有求生之志,何可不棄置不急之事,以修玄妙之業哉?其不信則已矣。
 

其信之者,復患於俗情之不蕩盡,而不能專以養生為意,而營世務之馀暇而為之,所以或有為之者,恒病晚而多不成也。
 

凡人之所汲汲者,勢利嗜欲也。
 

茍我身之不全,雖高官重權,金玉成山,妍艷萬計,非我有也。
 

是以上士先營長生之事,長生定可以任意。
 

若未昇玄去世,可且地仙人閒。
 

若彭祖老子,止人中數百歲,不失人理之懽,然後徐徐登遐,亦盛事也。
 

然決須好師,師不足奉,亦無由成也。
 

昔漢太后從夏侯勝受尚書,賜勝黃金百斤,他物不可勝數。
 

及勝死,又賜勝家錢二百萬,為勝素服一百日。
 

成帝在東宮時,從張禹受論語。
 

及即尊位,賜禹爵關內侯,食邑千戶,拜光祿大夫,賜黃金百斤。
 

又遷丞相,進爵安昌侯。
 

年老乞骸骨,賜安車駟馬,黃金百斤,錢數萬。
 

及禹疾,天子自臨省之,親拜禹床下。
 

章帝在東宮時,從桓榮以受孝經。
 

及帝即位,以榮為太常上卿。
 

天子幸榮第,令榮東面坐,設幾杖。
 

會百官及榮門生生徒數百人,帝親自持業講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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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9-28 06:32:21 | 只看該作者

賜榮爵關內侯,食邑五千戶。
 

及榮病,天子幸其家,入巷下車,抱卷而趨,如弟子之禮。
 

及榮薨,天子為榮素服。
 

凡此諸君,非能攻城野戰,折沖拓境,懸旌效節,祈連方,轉元功,騁銳絕域也。
 

徒以一經之業,宣傳章句,而見尊重,巍巍如此,此但能說死人之馀言耳。
 

帝王之貴,猶自卑降以敬事之。
 

世閒或有欲試修長生之道者,而不肯謙下於堪師者,直爾蹴迮,從求至要,寧可得乎?


夫學者之恭遜驅走,何益於師之分寸乎?


然不爾,則是彼心不盡;彼心不盡,則令人告之不力;告之不力,則秘訣何可悉得邪?


不得已當以浮淺示之,豈足以成不死之功哉?


亦有人皮膚好喜,而信道之誠,不根心神,有所索欲,陽為曲恭,累日之閒,怠慢已出。
 

若值明智之師,且欲詳觀來者變態,試以淹久,故不告之,以測其志。
 

則若此之人,情偽行露,亦終不得而教之,教之亦不得盡言吐實,言不了則為之無益也。
 

陳安世者,年十三歲,蓋灌叔本之客子耳,先得仙道。
 

叔本年七十皓首,朝夕拜安世曰,道尊德貴,先得道者則為師矣,吾不敢倦執弟子之禮也。
 

由是安世告之要方,遂復仙去矣。
 

夫人生先受精神於天地,後稟氣血於父母,然不得明師,告之以度世之道,則無由免死,鑿石有馀焰,年命已凋頹矣。
 

由此論之,明師之恩,誠為過於天地,重於父母多矣,可不崇之乎?可不求之乎?”


抱樸子曰:“古人質正,貴行賤言,故為政者不尚文辨,修道者不崇辭說。
 

風俗衰薄,外飾彌繁,方策既山積於儒門,而內書亦鞅掌於術家。
 

初學之徒,即未便可授以大要。
 

又亦人情以本末殷富者為快。
 

故後之知道者,干吉容嵩桂帛諸家,各著千所篇,然率多教誡之言,不肯善為人開顯大向之指歸也。
 

其至真之訣,或但口傳,或不過尋尺之素,在領帶之中,非隨師經久,累勤歷試者,不能得也。
 

雜猥弟子,皆各隨其用心之疏密,履苦之久遠,察其聰明之所逮,及志力之所能辨,各有所授,千百歲中,時有盡其囊枕之中,肘腋之下,秘要之旨耳。
 

或但將之合藥,藥成分之,足以使之不死而已,而終年不以其方文傳之。
 

故世閒道士,知金丹之事者,萬無一也。
 

而管見之屬,謂仙法當具在於紛若之書,及於祭祀拜伏之閒而已矣。
 

夫長生制在大藥耳,非祠醮之所得也。
 

昔秦漢二代,大興祈禱,所祭太乙五神,陳寶八神之屬,動用牛羊穀帛,錢費億萬,了無所益。
 

況於匹夫,德之不備,體之不養,而欲以三牲酒餚,祝愿鬼神,以索延年,惑亦甚矣。
 

或頗有好事者,誠欲為道,而不能勤求明師,合作異藥,而但晝夜誦講不要之書,數千百卷,詣老無益,便謂天下果無仙法。
 

或舉門扣頭,以向空坐,烹宰犧牲,燒香請福,而病者不愈,死喪相襲,破產竭財,一無奇異,終不悔悟,自謂未篤。
 

若以此之勤,求知方之師,以此之費,給買藥之直者,亦必得神仙長生度世也。
 

何異詣老空耕石田,而望千倉之收,用力雖盡,不得其所也。
 

所謂適楚而道燕,馬雖良而不到,非行之不疾,然失其道也。
 

或有性信而喜信人,其聰明不足以校練真偽,揣測深淺;所博涉素狹,不能賞物。
 

後世頑淺,趣得一人,自譽之子,云我有秘書,便守事之。
 

而庸人小兒,多有外讬有道之名,名過其實,由於夸誑,內抱貪濁,惟利是圖,有所請為,輒強喑嗚,俛仰抑揚。
 

若所知寶秘乃深而不可得之狀。
 

其有所請,從其所求,俛仰含笑,或許以頃後,故使不覺者,欲罷而不能,自謂事之未勤,而禮幣之尚輕也。
 

於是篤信之心,尤加恭肅,賂以殊玩,為之執奴仆之役,不辭負重涉遠,不避經險履危,欲以積勞自效,服苦求哀,庶有異聞。
 

而虛引歲月,空委二親之供養,捐妻子而不恤,戴霜蹈冰,連年隨之,而妨資棄力,卒無所成。
 

彼初誠欺之,末或慚之,懵然體中,實自空罄短乏,無能法以相教,將何法以成人乎?余目見此輩不少,可以有十馀人。
 

或自號高名,久居於世,世或謂之已三四百歲,但易名字,詐稱聖人,讬於人閒,而多有承事之者,余但不喜書其人之姓名耳。
 

頗游俗閒,凡夫不識妍蚩,為共吹揚,增長妖妄,為彼巧偽之人,虛生華譽,歙習遂廣,莫能甄別。
 

故或令高人偶不留意澄察,而但任兩耳者,誤於學者,常由此輩,莫不使人嘆息也。
 

每見此曹,欺誑天下,以規勢利者,遲速皆受殃罰,天網雖疏,終不漏也。
 

但誤有志者可念耳。
 

世人多逐空聲,鮮能校實。
 

聞甲乙多弟子,至以百許,必當有異,便載馳競逐,赴為相聚守之徒,妨工夫以崇重彼愚陋之人也。
 

而不復尋精,彼得門人之力。
 

或以致富,辨逐之雖久,猶無成人之道,愚夫故不知此人不足可事,何能都不與悟,自可悲哉!


夫搜尋仞之壟,求干天之木;漉牛跡之中,索吞舟之鱗,用日雖久,安能得乎?


嗟乎!


將來之學者,雖當以求師為務,亦不可以不詳擇為急也。
 

陋狹之夫,行淺德薄,功微緣少,不足成人之道,亦無功課以塞人重恩也。
 

深思其趣,勿令徒勞也。”
 

抱樸子曰:“諸虛名之道士,既善為誑詐,以欺學者;


又多護短匿愚,恥於不知,陽若以博涉已足,終不肯行求請問於勝己者,蠢爾守窮,面墻而立;


又不但拱默而已,乃復憎忌於實有道者而謗毀之,恐彼聲名之過己也。
 

此等豈有意於長生之法哉?為欲以合致弟子,圖其財力,以快其情欲而已耳。
 

而不知天高聽卑,其後必受斯殃也。
 

夫貧者不可妄云我富也,賤者不可虛云我貴也,況道德之事實無,而空養門生弟子乎?


凡俗之人,猶不宜懷妒善之心,況於道士,尤應以忠信快意為生者也,云何當以此之亻敝然函胸臆閒乎?


人自不能聞見神明,而神明之聞見己之甚易也。
 

此何異乎在紗幌之外,不能察軒房之內,而肆其倨慢,謂人之不見己。
 

此亦如竊鍾棖物,鏗然有聲,惡他人聞之,因自掩其耳者之類也。
 

而聾瞽之存乎精神者,唯欲專擅華名,獨聚徒眾,外求聲價,內規財力,患疾勝己,乃劇於俗人之爭權勢也。
 

遂以唇吻為刃鋒,以毀譽為朋黨,口親心疏,貌合行離,陽敦同志之言,陰挾蜂蠆之毒,此乃天人所共惡,招禍之符檄也。
 

夫讀五經,猶宜不恥下問,以進德修業,日有緝熙。
 

至於射御之粗伎,書數之淺功,農桑之露事,規矩之小術,尚須師授以盡其理,況營長生之法,欲以延年度世,斯與救恤死事無異也。
 

何可務惜請受之名,而永守無知之困,至老不改,臨死不悔,此亦天民之篤暗者也。
 

令人代之慚悚,為之者獨不顧形影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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