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中華百科全書●美術●花鳥畫】 自然界中,萬物生息,以藝術精神觀之皆有其美。
牡丹嬌艷、蘭草幽雅、松柏雄健、孔雀錦華麗、雁鷺野逸、鷹鷂威武、白鶴軒、…雀之育雛、鴛鴦之共棲、之將雛…等,均感人之題材也。
又晨昏雨露四時變化益增其趣,古人因有以之為畫者。
花鳥畫以花卉鳥類為主題,若將國畫分為三大畫科:人物、山水、花鳥,花鳥之廣義範圍尚包括畜獸蟲魚等自然界生物。
新石器時代之古陶繪飾,商周銅器、玉器之裝飾紋樣中,已見用禽獸及少數花卉之例。
然畫蹟遺傳甚少,近因獲部分出土資料,可略窺周末秦漢繪畫之一隅。
綜合上述資料,知此時花鳥畫末盛,多作點綴之用。
至東晉顧愷之有「鵝鵠圖」、「雁水鳥圖」,南朝宋陸探微有「鸂鶒圖」,南齊陶景真「孔雀鸚鵡圖」…等見之於史料,花鳥已成為畫中之主題。
惟魏晉南北朝之畫家仍以人物畫為主,花鳥尚非專擅。
唐代則有薛稷畫鶴,于鍚畫雞,滕王畫蝶,邊鸞畫牡丹、孔雀…等。
花鳥已是許多畫家專攻之題,遂肯定其獨立之地位。
五代花鳥名家愈多,以西蜀之黃荃、南唐之徐熙為代表。
黃荃十七歲即事蜀為待詔,多畫禁?
所有珍禽瑞鳥、奇花怪石,繪技精於雙?
填彩,風格富麗堂皇。
徐熙乃江南處士,放達不羈,多狀江湖汀花野竹、水鳥淵魚、園蔬藥苗之類,落筆有草草之勢,先是墨筆再施淡彩,故風格瀟洒野逸,宋人諺云:「黃家富貴,徐熙野逸。」
北宋花鳥畫特盛於畫院中,依宣和畫譜之藏畫觀之,花鳥之數實倍於人物、山水畫之總合。
徽宗皇帝亦善花鳥,以此爭寵之畫家極眾,故可謂花鳥黃金時代。
宋立國以來,畫院中以黃荃體系為主,蓋富麗堂皇之格適於配合皇家貴族之威儀。
黃荃、黃居寀之作品一直為院中品評花鳥之標準。
約至神宗時,崔白、吳元瑜出,已不重富麗之追求,轉好瀟洒生動之趣。
野逸之徐熙在宋代文士如蘇軾、黃庭堅、米芾等人參與藝術活動,提倡雅逸之趣後,與董源、巨然並獲重視。
南宋以繼承北宋為主,惟好瀟洒野逸之風氣漸盛,多數畫家畫花木坡石喜好顯露瀟洒之筆墨,畫翎毛以簡鍊筆法點染鉤畫,如馬遠、馬麟可為代表。
至於禪僧牧谿,較院畫家愈為野逸疏放。
宋代花鳥講究寫生,與理學家窮理之精神頗為近似。
畫家描寫形像精深入微,花葉正反面及細部結構,絲毫不略;
鳥類之身體各有不同名稱,毛羽之主要數目亦如真禽。
雖工緻如此,然非一味刻畫,乃是寓有研究之精神。
形像僅屬寫生之一部分,最終目的在探求其活生生自然之天性。
故畫禽獸鮮作籠中物,或獵獲物,畫蔬果亦不作盤中物。
易元吉善畫猿鹿,嘗入深山數百里,寓宿山家,動經數月。
於靜僻之士窺察天然生態。
居家則鑿池,疊石植花木,蓄養水禽,於宿穴中觀察之。
此與王公貴族豢養玩物異趣。
徽宗嘗見一幅「斜枝月季花」,極為讚賞,云:「月季鮮有能畫者,蓋四時朝暮,花蕊葉皆不同。
此作春時日中者,無毫髮差。」
以上皆宋畫家精於觀察,生動傳寫之例。
元代文人畫流行,喜好不拘形似而具有書法趣味之筆墨,正如趙孟頫所云:「石如飛白木如籀,寫竹還應八法通。」
因此文人畫家傾向山水者居多,畫花鳥者僅偏重花木之屬,寫蘭竹松梅有漸盛之勢,而翎毛受形似之拘束較大,不易發揮瀟洒筆墨,佳作已不多見。
此時之花鳥新作以寫意較多,趙孟頫之蘭竹,吳鎮墨竹,李衎松竹,鄒復雷、王冕梅花等,一反形神結合之宋畫風格,特重筆墨之趣,院體派花鳥遂告衰微。
明代帝王如太祖、宣宗、憲宗,亦能揮毫作畫,提倡繪事,雖不及宋代之盛,然宮中繪畫活動已見起色,宋院畫風格再受重視,邊文進、呂紀皆為代表。
林良則屬特殊之例,以水墨寫意花鳥聞名。
蓋經元代文人畫潮影響,宮中所接受之範圍亦略有擴張矣。
正德以後,宮中畫家乏善可陳,在野之沈周倡寫生,花卉、翎毛、走獸、水族無所不畫,使取材日趨狹隘之文人畫,有復甦之態。
接棒者文徵明、陸治尚見少數翎毛畫,陳淳則多是花卉。
明末之徐渭放膽使用水墨,筆墨恣肆,為後世狂逸者之師。
清之惲壽平畫風溫雅清麗,尤以沒骨沒色花卉見長,令文人畫潮不致過分倚重墨而失去顏色。
八大山人不論畫花卉、翎毛、魚、獸均有奇詭之布局,怪異之造型,渾厚濕潤之筆墨,於翎毛、走獸畫衰頹之潮流中,實是難得之大家。
清代山水雖盛,花鳥之勢足以抗衡。
乾嘉以後,惟花鳥較有活潑之氣息,揚州八怪(並華嵒)以善花鳥者多,畫花卉、禽獸,寫梅竹,頗具新意。
趙之謙移金石書法之趣於花卉,吳昌碩繼之,齊白石復加以發揚,擴及翎毛、蟲魚,使花與鳥得平衡之發展。
(林玉山)
引用:http://ap6.pccu.edu.tw/Encyclopedia/data.asp?id=2826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