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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王時槐】
【辭書名稱】教育大辭書
王時槐(1521~1605)字子植,號塘南;
吉安府安福(今江西省安福縣)人。
嘉靖二十六年(1547)中進士,授南京兵部主事,歷任員外郎,禮部郎中,出僉彰南兵巡道事,改任川南道,陞尚寶司少卿,轉任太僕、光祿。
隆慶五年(1571)出為陝西參政,乞致仕。
萬曆十九年(l591)再詔拜貴州參政,陞南京鴻臚卿、太常卿,皆未上任,即請告退;
萬曆三十三年卒,享年八十四歲。
著作有〔論學書〕、〔語錄〕等。
塘南弱冠師事同邑劉兩峰(文敏),刻意為學,仕而求質於四方之言學者,未之或怠,終不敢自以為得。
年五十罷官,摒絕外務,反躬密體,如是三年,有見於空寂之體。
又十年,漸悟生生真機,無有停息,不從念慮起滅;
學須從收斂而入,方能入微。
故其學以透性為宗,研幾為要。
陽明沒後,「致良知」一語,學者鮮有深究其旨,多以情識承當,見諸行事,殊不得力。
唯雙江、念菴舉未發以救其弊,王學賴以不墜。
塘南批評王門後學:「以任情為率性,以媚世為與物同體,以破戒為不好名,以不事檢束為孔顏樂地,以虛見為超悟,以無所用恥為不動心,以放其心而不求為未嘗致纖毫之力者多矣,可嘆哉。」
其批評極為嚴厲。
塘南認為為學必探本窮源,施之以工夫。
指出:「學無分於動靜者也,特以初學之士,紛擾日久,本心真機,盡汨沒蒙蔽於塵埃中,是以先覺立教,欲人於初下手時暫省外事,稍息塵緣,於靜坐中默認自心真面目,久之邪障徹而靈光露,靜固如是,動亦如是,到此時終日應事接物,周旋於人情事變中而不舍,與靜坐一體無二,此定靜之所以先於能慮也,豈謂終身滅倫絕物,块然枯坐,徒守頑空冷靜以為究竟哉!」
他又指出羅洪先欲救其弊,專在未發上用工夫,然似不免於頭上安頭。
他認為「未發」之中是性,本不容言,無可用功,若施工夫於此,正是未理解「未發」,其去「未發」也益遠。
為救此弊,塘南認為要透徹明瞭什麼是「性」,以及如何把握「性」,這就是他的「透性」說。
他指出「性」是先天之理,命是性的呈露,修命就是盡性之功。
或問「性之生,而後有氣有形,則直悟其性足矣,何必後天之修乎?」
塘南則謂:「徹古今,彌宇宙,皆後天也。
先天無體,舍後天亦無所謂先天矣,故必修於後天,正所以完先天之性也。」
塘南採一元論的觀點,解釋性與命以及先天與後天的關係。
他說:「性命雖云不二,而亦不容混稱。
蓋自其真常不變之理而言曰性,自其默運不息之機而言曰命,一而二,二而一者也。
〔中庸〕天命之謂性,正恐人於命外求性,則離體用而二之,故特發此一言。
盡性者,完我本來真常不變之體,至命者,極我純一不息之用。
而造化在我,神變無方,此神聖之極致也。」
至論理與氣的關係,塘南則採「氣本」說。
他說:「盈宇宙間一氣也。
即使天地混沌,人物消盡,只一空虛,亦屬氣耳。
此至真之氣,本無終始,不可以先後天言。
故曰:『一陰一陽之謂道,若謂別有先天在形氣之外,不知此理安頓何處?』
塘南進而指出:「佛氏以氣為幻,不得不以理為虛。
世儒分埋氣為二,而求理於氣之先,遂墮佛氏障中。」
故釋氏之異於孔子,唯其本原處所見毫釐有差,以至於作用大相背馳,遂成千里之謬也。
高攀龍謂:「塘南之學,八十年磨勘至此,可謂洞徹心境者矣。」
塘南認為盡性在於修命,修命則要從後天下手,而後天下手之處,塘南稱之為「幾」。
塘南雖然借用了前人「幾」的概念,但他對「幾」的看法卻與前人不同。
他指出:「研幾者,非於念頭萌動辨別邪正之謂。」
而是一種自然流露,一種心理傾向,他稱之為「本心真面目」。
他認為:「虞廷曰中,孔門曰獨,春陵曰幾,程門主一,白沙端倪,會稽良知,總無二理,雖立言似別,皆直指本心真面目不沉空,不滯有,此是千古正學。」
他又說:「寂然不動者誠,感而遂通者神,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幾,此是描寫本心最親切處。
夫心一也,寂其體,感其用,幾者體周不二之端倪也。
當知幾前無別體,幾後無別用,只幾之一字盡之,希聖者終日乾乾,唯研幾為要矣。」
這裡的「研幾」說,與上面的「透性」說,塘南都採一元論的觀點,作一貫的解釋;
至於實踐「透性」、「研幾」的方法則為「慎獨」。
或問「性本自止,非假人力而後止也,學唯一倍便了,何必慎獨?」
塘南則曰:「性,先天也,獨幾一萌,便屬後天,後天不能無習氣之隱伏,習氣不盡,終為性之障,故必慎之,至於習氣銷盡而後,為悟之實然,故真修乃所以成其悟,亦升二事也。」
塘南嘗究心禪學,但在道德修養方面,對佛家仍持批評立場。
正因其究心禪學,故於彌近理而亂真之處,能作有力之剖判。
如說:「大抵佛家主於出世,故一倍即了,更不言慎獨。
吾儒主於經世學問,正在人倫事物中實修,故喫緊於慎獨,但獨處一慎,則人倫事物無不中節矣。
何也?
以獨是先天之子,後天之母,出無入有之樞機,莫要於此也。
若只云見性,不言慎獨,恐後學略見性體,而非真悟者,便謂性中無人倫事物,一切離有而趨無,則體用分而事理判,甚至行檢不修,反云與性無干,其害有不可勝言者也。
善學者亦非一途,有徹悟本性,而慎獨即在其中者,有精研慎獨,而悟即在其中者。
總之,於此理洞然真透,既非截然執為二見,亦非混然儱侗無別,此在自得者默契而已。」
塘南論程、朱之學及陽明之學,持論頗為客觀。
他說:「朱子格物之說,本於程子,程子以窮至物理為格物,性即理也。
性無內外,理無內外,即我之知識念慮與天地日月山河草木鳥獸皆物也,皆理也。
天下無性外之物,無理外之物。
故窮此理至於物,物皆一理之貫徹,則充塞宇宙,綿亙古今,總之一理而已矣;
此之謂窮理盡性之學,與陽明致良知之旨又何異乎?
蓋自此理之昭明而言,謂之良知;
良知非情識之謂,即程門所謂埋也性也。
良知貫徹於天地萬物,不可以內外言也。
通乎此,則朱子之格物非逐外,而陽明之良知,非專內明矣。
但朱子之說,欲人究徹彌宇宙亙古今之一理,在初學遽難下手,教以姑從讀書而入,即事察理以漸而融會之。
後學不悟,遂不免尋枝摘葉,零碎支離,則是徒逐物而不達理,其失程、朱之本旨遠矣。
陽明以學為求諸心而敬正之,大有功於後學;
而後學復以心為在內,物為在外,且謂理只在心不在物,殊不知心無內外,物並內外,徒執內而遺外,又失陽明本旨也。」
在塘南「透性」、「研幾」說的背後,著重內外兼修,著重經世、踐履,著重慎獨,這些精神後來由劉宗周(蕺山)及李顒(二曲)加以繼承,並發揚光大。
轉自:http://edic.nict.gov.tw/cgi-bin/tudic/gsweb.cgi?o=ddictionary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