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銀行生存術:把危機移轉給別人】 雖然銀行是不可或缺的金融機構,但他們也很危險。 這主要是因為,中介行為讓金融結構變得脆弱。 這也是為什麼,銀行基本上都會有富麗堂皇的辦公室。 【前言】 馬丁.沃夫(Martin Wolf)是頂尖的經濟與金融作家。 自1996年起,擔任《金融時報》(Financial Times)的首席經濟學家,在1987至1996年間擔任經濟總主筆,是當代國際金融界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。 他的上一本書《新世界藍圖:全球化為什麼有效》(Why Globalization Works,早安財經出版),榮獲經濟學人年度好書大獎。 銀行生存術:把危機移轉給別人
銀行做為金融供應者和使用者之間的中介機構,雖然去除了任何金融體系裡都存在的先天風險,但他們去除的方式,有部分是靠把這些危機移轉到其他地方。
銀行通常會有一個小額的淨值,就算是資本健全的銀行,其淨值大約也只有其風險性資產的一○%。
銀行業務有個天生的特質——「期限轉換」(maturity transformation)。 銀行的資產主體,來自於貨幣市場,或以可轉讓的存單做短期融通; 而銀行的客戶則把貨幣市場或可轉讓的存單視同約當現金(可隨時提領變現)。 但銀行資產的使用,有一大部分卻是長期的。 而且,如果銀行所從事的,是標準放款業務,為低流動性(不易處分變現)。 除了上述無法避免的到期和流動性風險之外,銀行還暴露在市場、信用、幣別風險,以及更廣泛的經濟和政治風險之中。
市場風險由資產價格下跌,或長期利率上揚所構成; 信用風險涉及借款人破產的潛在可能; 幣別風險來自負債和資產之計價幣別間的錯配; 而經濟和政治風險則與全球危機、戰爭、或革命等不幸事件有關。 雖然銀行是不可或缺的金融機構,但他們也很危險。
這主要是因為,中介行為讓金融結構變得脆弱。這也是為什麼,銀行基本上都會有富麗堂皇的辦公室。 「你看,」這些大樓彷彿在說:「我們的機構就和金字塔,或鋼骨玻璃帷幕大樓一樣的堅固喔。」 再也沒有比這更偏離事實的了。 我們第三章將會討論到,不只是個別銀行,在過去三十年,整個銀行體系的破產,可是頻繁得讓人不安的。 由於存款人發現,不可能找到銀行資產的真正價值,當他們有所懷疑時,就會出現「擠兌」危機,大家都急著要把自己的錢領出來。
二○○七年秋天,英國專做房貸放款的北岩銀行(North Rock),就發生過這個戲劇性的狀況。 如果有幾個顯然是消息靈通的人士,把錢領出來,其他人可能會把這當成警訊而跟進。 由於銀行負債的價值在這種狀況下無法調整,擠兌也許就持續到現金被領光為止。 接著,銀行被迫以折價方式,處分其低流動性的長期資產。 一場恐慌,可能就會把一家有償債能力但流動性差的銀行搞到破產。 接著,這個恐慌可能就會蔓延到整個銀行體系。 部分原因是一家銀行的破產會威脅到其他銀行,也因為一家銀行資產真實價值的不確定性,同樣也存在於其他銀行。 銀行難以解決資訊的不對稱問題,乃是因為他們自身的不透明。 你我都活在「承諾」的金字塔中
二○○五年底,美國,這個全世界最大的市場經濟體,其家庭和非營利組織所擁有的資產為六十四.四兆美元,比該國的國內生產毛額(GDP)的五倍稍微高一些,負債則為十一.九兆,總淨值為五十二.五兆。
在這些資產中,約二十五.六兆為有形的資產——主要為房地產。 其餘的三十八.七兆,則由金融資產所構成——這是對其他家庭、美國經濟體的其他部分,以及世界其他地區的請求權。 美國非農業、非金融之公司企業,擁有另外的十.九兆,而非農業、非公司事業則擁有二.三兆。 因此,二○○五年美國私部門所擁有的總金融資產,合計約為五十二兆美元。 根據麥肯錫全球研究院(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)的資料,二○○五年歐元區(Eurozone)的總金融資產約為三十兆;日本為十九.五兆;而英國有八兆。
這四個經濟體一共占了全世界總金融資產總數的八○%以上,全世界總計有一百四十兆,這個龐大的數字,等於全世界總產出的三一六%,是由一九八○年的一○九%、一九九五年的二一八%一路攀升上來的。 金融中介的增加,也變得相當普遍:
在一九九五年和二○○五年間,金融資產占GDP之比率: 美國從三○三%上升到四○五%、英國從二七八%上升到三五九%、而歐元區則從一八○%上升到三○三%。 此外,在二○○五年的全球總金融資產當中,有高達四十四兆美元為股票,三十五兆為私部門債券,二十三兆為政府債券,三十八兆為銀行存款。
銀行存款所占的比重,從一九八○年的四二%,降到二○○五年的二七%,因為世界普遍的趨勢,是更往間接的中介形式移動。 這個複雜的現象,在美國二○○五年家庭和非營利組織的金融資產組合中,可以看得更清楚:
存款六.一兆; 信用市場工具三.一兆; 直接持有的公司股票五.七兆; 間接持有的股票八.九兆(透過保險公司為一.一兆、對養老基金〔pension funds〕之請求權三兆、對政府退休基金之請求權一.九兆、共同基金二.九兆); 其他所有請求權十四.八兆。 這個巨大如山且快速成長的金融資產,代表以未來的收入——通常是有附帶條件的收入,做為現在所繳款項的報酬承諾。
債券承諾給予定期的固定給付; 股票承諾分享未來的企業盈餘; 養老基金承諾人們在退休時有錢可領; 壽險保單承諾在某個特定日期之後、或死亡時給予保險人給付; 而意外或健康險保單則承諾如果發生某些事件,就會得到理賠。 當金融體系變得更為複雜時,就會在原有的承諾之上,再堆上承諾。
共同基金承諾,以該基金所購買的企業所承諾的收益,做為投資人的報酬; 選擇權承諾給予購買者請求權,可以在特定狀況下得到特定的承諾。 這些請求權的主體,現在都以電子型式,即電腦記憶體中的位元,保存著。 所有這些承諾,最後都會以某種形式,建立在實質資產的名義上。
公司股票是如此;房貸,或公司債也是如此。 只有當我們相信公司擁有它宣稱所擁有的,或賺到它宣稱會賺到的,我們才有可能把錢借給公司。 美國人所持有的金融請求權,不只對經濟有幫助而已。
它們就是經濟本身。如果它們消失了,經濟就只能建立在現金上。 但購買並持有這些承諾的意願——以及出售這些承諾的能力——則建立在信心,或可說是信任之上。 人們如果不在保險箱裡存放黃金,或是在床墊底下收藏銀行本票,那就應該會願意把錢以低利長期借出去,或投資到他們很少有直接控制力的公司。 他們應該把他們的購買力交出來,給那些他們相信有能力做出更好運用的人。 因此,承諾所依賴的信任,不只在於正直與否、還包括了對體制在規範與保障財產權上是否穩固可靠的信任。 它們的承諾,連張廢紙都不如
精密而交互作用的現代經濟,其所依賴的承諾金字塔,比五千年前法老王所建立的金字塔更為壯觀複雜。
然而,支撐它們的信心,很簡單就可以證明:是用錯地方了。 人們所得到的的承諾,最終可能連張廢紙都不如。
因為,金融承諾不只受到可計算的風險的影響,以小布希時期的國防部長倫斯斐(Donald Rumsfeld)的名言來說,就是「已知的未知數」(known unknowns); 還會受到基本的不確定性因素,「未知的未知數」(unknown unknowns)所影響。 這是傑出的分析師塔雷伯(Nassim Taleb)所提出的黑天鵝理論,指鮮少發生,卻具有強大衝擊力的事件,一旦曾經發生過,我們就會認為這是很容易預測到的事。
無論如何,美國的家庭部門在二○○五年持有總計三十九兆美元,數字高得嚇人的各種金融「承諾」; 所有美國人總計持有五十二兆,而全人類總計持有一百四十兆。 從人類史看來,更異常的是,美國大多數的人並不擔心這些狀況。
即使在次貸風暴當中,大多數美國人還是繼續相信自己所獲得的多數金融承諾。 然而,這種信任的程度在歷史上極為罕見,以全世界來說也很罕見。 為什麼金融風暴會如此頻繁且造成這麼大的損害,這應該是其中一個原因。 引用:http://tw.myblog.yahoo.com/jw!NHe2OIGTE0aCV39tHd0-/article?mid=416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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