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錦囊治療方論】
戶科李老先生令郎,少年鄉荐入都會試,適患咳嗽甚煩,余見其身長肥白,頰色常紅,已知表有餘而裡不足,上假熱而下真寒,病必當劇,勸以重服藥餌,令尊先生以有通譜候選之新貴,甚精醫學,日在診活,自當霍然也。
詢其藥乃山梔、黃芩、花粉、橘紅、貝母、蘇子、杏仁之類,余聞之而心甚駭,欲阻之,恐似嫉妒之言,欲順之不忍坐視誤藥傷人,惟力陳此病頗重,望謹慎斟酌,勿輕忽從標清理,致生他變!
渠皆置之勿聽,數劑後而嗽轉甚,煩躁喜冷倍常,益信寒涼為對症之藥,倍用之而病轉劇,乃疑家居不能靜攝,以致服藥無靈,令移於庵觀之中,同一按摩導氣者為伴,再兼藥餌,內外夾攻,無不愈矣。
不意二日後,煩躁更甚,粒米不食,飲水無度,更幸為實熱,以三黃丸下之。
究竟利行不多,而喘促逆奔之勢已見而未甚,又一劑後,夜半喘急大作,有出無入遍身麻木,潰汗如注,神昏目直。
口噤不言,使者歸而告急於主,先生窘而告急於余,乃促騎馳去,覽其狀,委頓殆盡,按其脈,兩寸左關尚存而已,時當六月,商與四逆、理中,主人畏懼,改以人參一兩、麥冬二錢、五味子六分、肉桂錢余,主人始允,急煎服之,喘減片刻,奈病大藥小,煩復大作,主人不咎寒涼之罪,而反冤參桂之誤矣。
余思盡吾之力,尚可以活,釋彼之疑。
若徇彼之見,必死而已,反受其怨,乃堅定一方,勒令服之,用炒白朮三兩、人參二兩、炮薑三錢、五味子一錢五分、制附子三錢、煎濃汁半碗灌之,下咽之後,病患張口大聲云,心中如火烙欲死。
主仆疑怨交起,余總不動聽之,頃然又大聲云:臍間更疼更熱欲死矣。
余竊其春陽能下達,未至絕也。
果少頃喘定汗收,手足溫而神始清,語言反甚無力,握余手而云:寒家並無好處及先生,先生何肯堅心立救余命也?
余曰:見死不救,非為醫矣。
分內之事,何足謝為!
然此方以術多而參少者,因中宮久困寒涼、不先為理中,則陽氣終難下達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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