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馮氏錦囊秘錄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二方脈驚悸怔忡健忘合參】
方脈驚悸怔忡健忘合參
驚者,恐怖之謂。
《經》曰:東方青色,入通於肝,其病發驚駭,肝應東方於卦為震,於象為風,風木多震動,故病為驚駭也。
凡外有危險,觸之而驚,心膽強者,不能為動,心膽怯者,觸而易驚,氣鬱生涎,涎與氣搏變生諸證,或短氣,或自汗,眠多異夢,隨即驚覺,臥多驚魘,口中有聲,或熱鬱生痰,或氣鬱生痰。
丹溪曰:驚則神出於舍,舍空得液,痰涎永系於胞絡之間,變生諸症,此論驚也。
悸者心下築築然跳動也。
《經》曰:心痹者脈不通,煩則心下鼓,閉而不通則病熱鬱而為涎,涎成則煩,心下鼓動,鼓者,跳動如擊鼓也。
《原病式》云:水袁火旺,心胸躁動。
《傷寒論》曰:心為火而惡水,水停心下築築然跳動,不能自安,亦有汗吐下後,正氣虛而悸,不得臥者,丹溪責之虛與痰證狀不齊,總不外於神勞而血耗,心傷而火動,火鬱而生涎也。
或因怒氣傷肝,或因驚氣入膽,母令子虛,因而亡血不足,又或遇事繁冗,思想無窮,則心陰耗損,而神明為之不安矣。
然更有由於膽虛者,蓋膽以溫為候,虛則寒,寒則不眠,而多驚悸,口苦嘔涎,所以有溫膽湯也。
恐者,與驚有異,夫驚從外來,而恐由內起。
《經》曰:在臟為腎,在志為恐。
又云:精氣並於腎則恐,恐者,腎之情志下牽之言他臟者,亦莫不由於腎也。
肝藏血,血不足則恐,肝者腎之子也,水強則膽壯,水薄則血虛,而為恐矣。
胃為恐,胃屬土腎屬水,土邪傷水則為恐也。
心怵惕思慮則傷神,神傷則恐懼自失,心藏神,神傷則心怯。
所以恐懼自失,火傷畏水之故,經又論恐,有腎肝心胃四臟之分,而肝膽於腎,乙癸同源也,胃之於腎,侮所不勝也。
心之於腎,畏其所勝也。
故恐之證,屬腎之本志而旁及於他臟,治法則有別焉,治腎傷者宜味濃,治肝膽者宜養榮,治陽明者壯其氣,治心君者鎮其神,驚則安其神,而散亂之氣可斂,恐則定其志,而走失之精可固。
怔忡者,心中跳動不安,惕惕如人將捕,有思虛便動者,皆屬血虛也。
若時作時止者,或痰因火動也,瘦人是血少,肥人多屬痰,若真覺心跳者,尤屬血少,宜四物朱砂安神丸之類,如因驚而得者,蓋驚則神出舍,舍空則痰生也。
健忘者,為事有始無終,言談不知首尾,有因精神短少者,亦有因痰者,亦有腎虛傷志者。
《經》曰:腎盛怒而不止者傷志,喜忘其前言。
丹溪曰:此證皆由憂思過度,求望高遠,所愿不遂,損其心胸,以致神舍不清,遇事多忘,病在心脾,凡思傷脾,故令轉 遺忘,治之以歸脾湯,兼理心脾,神寧意定其證自除。
總之不耐於事務之擾擾者,則血氣之陰者將竭,故失其清明之體,而善忘也。
夫藥固有安心養血之功,不若寧神靜慮,返觀內守為尤勝也。
《經》又曰:上氣不足,下氣有餘,腸胃實而心氣虛,虛則榮衛留於下,久之不以時上,故善忘也。
上氣者,心家之清氣也,下氣者,腸胃之濁氣也,榮衛留於下,則腎中之精氣不能時時上交於心,故健忘也。
又曰:血並於下,氣並於上,亂而喜忘。
血並於下,則無以養其心,氣並於上,則無以充其腎,水下火上,坎離不交,亂其揆度,故善忘也。
夫心知將來,腎藏已往,故內經之論,健忘俱責之心腎不交。
心不下交於腎,濁火亂其神明,腎不上交於心,精氣伏而不用,火居上則因而為痰,水居下則因而生躁,擾擾紜紜,昏而不寧,故補腎而使之時上,養心而使之善下,則神氣清明,志意常治,而何健忘之有?人之所主者心,心之所藏者神,神之所養者血,心血一虛,神無所依,此驚悸怔忡之所肇端也。
曰驚悸,曰怔忡,豈可無辨乎?鬱痰而心虛,則耳聞大聲,目擊異物,遇險臨危,觸事喪忘,心為之懺,使人有惕惕之狀,是為驚悸也。
心虛而停水,則胸中滲漉,虛氣流動,水既上乘,心火惡之,心不自安,使人有怏怏之狀,是為怔忡也。
然有觸而心動曰驚,無驚而自動曰悸,悸者即怔忡也,治法不過調養心血,和平心氣,因痰因火因濕,隨症治之,尤以血虛為主。
《經》曰:嘗貴後賤,雖不中邪,病從內生,名曰脫營。
蓋心為君主,神明出焉,肺為相輔,主行榮衛,日夜五十度,此營氣之所行也。
若君主有傷,則十二官相使,各失乃司,使道閉塞而不通,由是經營之氣脫去,不能灌溉周身百脈,失其天度,形乃大傷矣。
嘗富後貧,名曰失精,謂心有所鬱,而氣不舒暢也。
總心為君主之官,神明出焉,思慮過度,耗其心血,失去精靈,則神明傷而成心勞,故怔忡健忘也。
宜靜以養之,使百骸聽命,外邪安得而犯?設為七情所鬱,則六淫得以傷之,外邪與內火交熾,暗中虧損,不待歲月,牢固不可拔矣。
故無論富貴貧賤,病生於內者難治,傷於外者易合。
老子曰,毋勞爾形,毋搖汝精,毋使汝思慮營營,是以農夫寒暑耘耨,而無寒暑之疾,相習以忘,而勿傷其君主也。
寒熱燥濕,有形之病,憂愁思慮,無形之疾。
有形之病,可以寒熱攻之,無形之疾,必須喜以勝愁,慰以解憂,然後用藥有功,心專神明用事,非他臟可比。
諺云:心病須心藥醫也。
古無怔忡之名,曰:心掣,心懸者是也。
大抵驚則不自知,而證屬陽,從外入也。
書曰:寸口脈動為驚,驚者,其脈止而復來,其人目睛不轉,不能呼氣者是也。
悸者,自知如人將捕之狀,不能獨臥,而證屬陰,從內出也。
悸即怔忡,心中如有物撞,謂之忡,忽然跳躍謂之怔,此血自內虛也。
凡志由心出,事由心定,當養血以補心,健忘心中若了了,口欲言而忍然中止,甚則隨語隨忘,此平素失意抑鬱,而涎飲滲於心竅,更多由腎虛而不能藏已往也。
治宜養心滋腎,兼開導其痰,亦須補其太陰,蓋心腎不交,原於神之失養也。
又有虛煩者,心中擾亂,鬱鬱不寧也。
因津液去多,五內枯燥,榮血不足,陽勝陰微,或腎水下竭,心火上炎,故虛熱而煩生焉,甚則至於躁也。
多由大病之後,精神短少,不能候事而畏煩者亦有之。
然人之所生者神也。
所托者形也。
神大用則傷,形大勞則敝,形神離則死,故聖人重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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