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莊子的逍遙境界:道德修養才能達到聖人的境界】
莊子提出的第七種人,這是真正的榜樣,比那些飛起來的神仙高得多了。
但是他在哪裏呢?在最平凡當中!越是這樣的人,越是平凡。
所以了不起的人在哪裏找?就在現實世界最平凡中去找。
因為“聖人無名”嘛。
菩薩、神人絕不掛一個招牌說我是菩薩,我是神人,如果掛招牌,那是廣告公司的事情,與他沒有關系。
這是《逍遙遊》的第四個重點,“人化”。
人化有三個原則:“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。”尤其明白了“聖人無名”這一句,我們就可以了解老子所講的“聖人不死,大盜不止。”一般人粗淺地讀過去了,認為老子是罵聖人,不錯,是罵聖人,罵哪一種聖人?其實老子罵的是標榜自己是聖人的聖人。
真正的聖人非常平凡,絕不承認自己是聖人。
如果覺得自己有道,那是貼標語,喊口號,沒有用的,這已經不是聖人了。
所以,“聖人無名”。
無所謂聖人不聖人,最偉大的在最平凡裏頭,能夠做到真正的平凡,“無己”、“無功”、“無名”,功蓋天下而自己覺得沒有做過事,道德修養才能達到聖人的境界。
因此莊子下面舉中國曆史上的一個事實來說明。
堯讓天下於許由,曰:“日月出矣,而爝火不息,其於光也,不亦難乎!時雨降矣,而猶浸灌,其於澤也,不亦勞乎!夫子立而天下治,而我猶屍之,吾自視缺然。請致天下。”
許由曰:“子治天下,天下既已治也,而我猶代子,吾將為名乎?名者,實之賓也,吾將為賓乎?鷦鷯巢於深林,不過一枝;偃鼠飲河,不過滿腹。歸休乎君,予無所用天下為!庖人雖不治庖,屍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。”
堯讓天下於許由,曰:“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,其於光也,不亦難乎?時雨降矣而猶浸灌,其於澤也,不亦勞乎?夫子立而天下治,而我猶屍之。吾自視缺然,請致天下!”
我們中國曆史上相傳有這麼一件事,這是上古的史料記載的故事,正史裏沒有的。
上古史料非常重視這個問題,堯、舜、禹幾位都讓過天下。
中華民族的上古老祖宗是公天下,天下不是屬於哪一家的,德者居之。
三代以後變成家天下,封天下了。
堯年紀大了,覺得要讓位了,於是想找個繼承人。
當時有幾個了不起的人,最有名的是許由,另一位是許由的好朋友巢父。
堯就到山裏找到許由,說我年紀大了,你是聖人,國家需要你出來接皇帝的位。
許由一聽,當然推辭了,推辭的話各書所載不一,然後把堯送下山去。
許由覺得聽了讓位當皇帝的話很髒,心煩得很,就跑到溪邊去洗耳朵。
剛好巢父牽了一頭牛過來,就問老兄你今天怎麼在這裏洗耳朵?許由講了原因。
巢父說你把清水給洗髒了,那我的牛就不在這裏喝水了。
於是把牛牽走了。
這是曆史上有名的故事。
我們的中華民族的曆史文化,為什麼那麼推崇古代隱士的這種思想和做法呢?其實這些高士、隱士走的就是“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”的路線。
曆史變亂到了極點,他們出來撥亂反正,等國家天下太平了,又一個個都溜掉。
現在回到原文:堯讓位給許由的時候,當時有一套說辭:你老先生要知道,太陽與月亮出來了,在陽光和月光下還點蠟燭,拿紙撚子燒火,“其於光也,不亦難乎?”這個光明藐小了,這是很難過很討厭的事情。
堯是推崇許由象太陽月亮一樣偉大,像我嘛,太陽下面一枝小蠟燭,不算什麼。
第二個比方:“時雨降矣,”夏天熱的要命,結果大雨傾盆,街上滿都是水,就是“時雨”。
“而猶浸灌,”大家卻覺得不夠,還從水井、水溝裏打水。
“其於澤也,不亦勞乎?”天上那麼大的雨水下來了,結果還到水溝去打水,那點水算什麼啊! 這兩個比方很有道理。
一個比方了不起的人,就是日月的光明;一個比方人在社會上有功德,就像天上下的大雨。
在曆史上經常用這個來恭維人。
在我們的曆史文化上,無論正史還是小說,都把適時的下雨比方給予別人的恩惠。
《水滸傳》上就寫到梁山寨上當土匪頭子的宋江,他的外號叫“及時雨”。
《水滸傳》裏,每個外號都有哲學。
“及時雨”?夏天熱得要命,下來的雨多好啊,結果這個家夥“宋江”送到江裏去了,這個雨沒用了。
軍師是“智多星”吳用,智多星好啊,智慧那麼高,辦法又多,象天上的星星一樣,他的名字叫“吳用”智多星無用。
看完《水滸傳》人物的綽號同他的本名,你就會哈哈大笑了,加上小說描寫的人物的個性、人品,是非常有意思的。
堯作了兩個比方之後,接著說:“夫子立而天下治,”古代尊稱別人為“夫子”,相當於後代的先生。
他說先生只要在那裏一站,不需要講話,天下就太平了;“而我猶屍之,”“屍”就是屍體,換句話說代表傀儡。
我好象給人捧起的傀儡一樣坐在上面當皇帝,實際上白吃了世間一輩子的飯,象屍體一樣站在這裏。
所以我反省自己,自己缺點太多;想你出來當皇帝治理天下。
引用:http://www.yiyuanyi.org/guoxue/200905/9372.html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