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仿寓意草 卷上 常鎮道劉公治效】
<b><P align=center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仿寓意草 卷上 常鎮道劉公治效</FONT>】</FONT></P>
<P> </P>常鎮道劉公治效
<P> </P>常鎮道劉名載字竹湄,嶺南人也。
<P> </P>由山東濟南府保舉赴都,自都赴鎮,於道光五年正月二十五日到任,二月初一謁聖廟行香,官屬齊集,劉公言身有久病未愈,欲請一儒醫診治,未知有否。
<P> </P>當有王惹山明府保舉微名,謬謂文名久著,醫理更深,惟不懸壺,必須禮請。
<P> </P>劉公即煩王明府先容,隨後差內使持貼延請,予因往診,詢其病源,乃瀉泄已閱四月,天未明瀉起至晚不過五六遍,而進京出京一路醫治,總無效驗。
<P> </P>予診其脈,諸脈皆平,肺脈獨大,按之見數,予曰:此肺移熱於大腸,乃熱瀉也。
<P> </P>公曰:予一路來往皆值冬寒,屢遇風雪,反致熱瀉乎?
<P> </P>予曰:據公言當為寒瀉,據脈象實為熱瀉,右寸屬肺,肺與大腸相表裏,獨見數大,故知其移熱作瀉也。
<P> </P>脈象大於他脈數倍,自診可知。
<P> </P>且公一路所服,可系溫燥藥否?
<P> </P>泄瀉時可熱而有聲否?
<P> </P>公曰;皆然。
<P> </P>予曰:豈有寒瀉服溫燥而不減者?
<P> </P>豈有在腹為寒瀉出轉熱者?
<P> </P>豈有寒瀉急迫作聲者?
<P> </P>經云:暴注下迫,皆屬於熱。
<P> </P>豈人止有寒瀉而無熱瀉乎?
<P> </P>公自診其脈,亦覺肺部獨大,辨論既明,疑團盡釋。
<P> </P>予乃用天冬三錢、麥冬三錢、孩兒參三錢,以養肺陰,加瀉白散地骨皮二錢、桑白皮一錢、粉甘草五分以瀉肺熱,又加茯苓三錢以為分利,懷山藥五錢以顧脾腎,定方後公問可服幾劑,予曰:二劑後再診。
<P> </P>公服一帖,日間瀉止,惟余天明一瀉,服二帖而天明之瀉亦止。
<P> </P>第三日因公無暇未請診,亦未服藥,而次日天明之瀉又來,又急請診,問何以故?
<P> </P>予曰一百念日之恙,可以一藥而止,不能一藥除根,再服二帖,病當霍然。
<P> </P>雖然診公之脈沉部頗有數象,似乎尚有伏熱,瀉不難止,恐春氣大透,木來生火,變生他症,須預為調治,未可大意。
<P> </P>公曰:予急欲赴揚關,月餘乃還,再當請診可也。
<P> </P>十日即返鎮署,且急延予,稱有重症,予往視,見其面左部.白頭至項半邊全行紅腫,左目腫合不能開,上下唇皆厚寸許,心煩意亂。
<P> </P>自謂此次定當告病去官。
<P> </P>予診其脈洪數有力,而無浮象。
<P> </P>予慰之曰:無妨也。
<P> </P>此症似乎大頭天行,而實非也。
<P> </P>此久有鬱熱,熱鬱成毒,春透木旺,借肝氣發生,熱毒上達,肝位於左,氣由左升,故病在左,所喜六脈根本甚固,尚能勝病,月餘可痊,無庸告病而去。
<P> </P>於是用東垣普濟消毒飲子,而去其升、柴,以症無外感,火發於肝,延熾於胃,其勢已甚,不敢再為升提也。
<P> </P>且加犀角、羚羊角清肺胃以清肝,恐其上犯咽喉也,大便屢結異常,加調胃承氣以下之。
<P> </P>十日後火勢漸平,腫亦漸消,知其血陰傷,加丹皮、生地以涼之,每帖藥計四五兩,始多苦寒,繼加甘涼,而總不用發散。
<P> </P>其始尚用桔梗、薄荷二味,取其辛涼疏解,後並此而去之。
<P> </P>症雖日減,而劉公見予每曰:我病莫非有風寒,先生何不散之。
<P> </P>予曰:無有也,不可散也。
<P> </P>嗣後跟隨諸人見予至,故揚言曰:主人之病,只要發散即愈,惜未發耳,予若弗聞也者。
<P> </P>惟每至署,見轅外有醫轎一頂,密詢之,乃李某也,其人雖醫生而不務醫學,專務結交各衙門號房,巴結家人,希圖引薦,今聞劉公有病,無門可入,訪予方藥不用辛散,乃揚言一散即愈,托其家人聳動其主,以圖進見。
<P> </P>劉公雖未之信,而未免有疑,嘖嘖者所由來也。
<P> </P>至二十日症已全愈,惟偏左頭內尚覺沉悶,劉公向予歎曰:症雖承先生治好,但將來未免頭風之患耳。
<P> </P>予問何故?
<P> </P>曰:先生總末代我發散也。
<P> </P>予曰:諾。
<P> </P>今日竟用發散何如?
<P> </P>公輾然色喜。
<P> </P>予乃用小發散方,荊防不過數分,尚另加監制,謂之曰:公恙實不可發散,服必無效,今姑用之,以除公疑。
<P> </P>又另開清涼養陰鎮攝肝風一方,與之曰:服前方平平則已,設有不適,再進此藥則安。
<P> </P>次日進診,公曰:予昨日了不得。
<P> </P>問何故?
<P> </P>公曰:人人皆說予症當發散,而先生獨不然。
<P> </P>予因前泄瀉,先生辨論精微,一藥而愈。
<P> </P>又不敢請他人,然心中實不能無疑也。
<P> </P>昨見肯用發散,欣然煎服,不意服無片時,即覺火勢一轟,似覺頭面復欲大腫,頭暈眼花,急忙伏枕,猶然難過。
<P> </P>幸後方亦已煎成,服下始定。
<P> </P>看來不能發散,誠如先生之言。
<P> </P>然竊聞風善腫,風宜散;又聞有大頭瘟症,屬乎風火,亦用發散,而予症似之,其風火獨不可散何也?
<P> </P>予笑曰:公之恙非風火,家人乃火風鼎也。
<P> </P>風火者因風生火,風為本而火為標,散其風而火自平。
<P> </P>火風者火為本,而風為標,瀉其火而風自息。
<P> </P>試觀天地之道,熱極生風,得大雨施行,天氣清涼而風亦頓息,俗所謂煞風雨也。
<P> </P>今火風之症,若誤作風火論治,妄用發散,譬如爐火已旺,而又以大扇扇之,火豈有不更熾者哉?
<P> </P>公二十日來服寒涼重劑,統計約五六斤,而始進發散小劑,即如此火上頭轟,若初起誤進發散,將火勢焮騰,焦灼肌肉,蔓延咽喉,雖有善者奈之何哉!若夫大頭瘟症,予豈不知,其初起也惡寒體重,頭面俱腫,必兼表像。
<P> </P>兩目鼻面腫起者陽明也,耳前後並額腫起者少陽也,腦後項下腫起者太陽也,三陽多表症,故可先加表散。
<P> </P>公恙初起毫未惡寒惡風,面腫於左肝部也。
<P> </P>公嶺南人,地氣溫熱,秉賦偏陽,京官十數年,飲食皆用煤火,官山東六年亦用煤火,火毒積蘊已久,北地風土高寒積而未發,今至江南水土不同,又值春深肝旺肝火沖起,久鬱之火上犯陽明,致成此症。
<P> </P>故治法只宜消毒瀉火,經所謂高者抑之,不可散也。
<P> </P>公曰:己病不知,經先生之論恍然大悟,而今而後直以性命相托。
<P> </P>調理十餘日,頭之沉悶亦愈。
<P> </P>公囑署中凡欲診病,非予不可。
<P> </P>嗣後往署診病,亦無不應手。
<P> </P>公意深為器重,秋七月前任觀察錢益齋夫子請予至金陵診病,適劉少君患時邪,請予不至,家人號房遂將李某薦進,三日無效,又延他醫,纏綿五月。
<P> </P>予亦有在家時並不過問。
<P> </P>予知李某之必有讒間也,然不足校也。
<P> </P>次年劉公請王九峰先生診脈,一見即問李冠仙乃貴相契否?
<P> </P>先生曰:然。
<P> </P>且言醫道精通。
<P> </P>劉公曰:醫道吾所深知,但其品行何如?
<P> </P>先生曰:伊久在學中,品行並無不好,未免性傲,於同道中目空一切耳。
<P> </P>劉公曰:果止性傲目空一切,尚是讀書人本色。
<P> </P>僅作半面語,後不復言。
<P> </P>先生出以語予曰:似有人在劉公前讒汝。
<P> </P>予曰:其人予久知之,雖然問心無疚,何恤乎人言。
<P> </P>末幾趙雨樓先生來守鎮江,其號房早將李某薦進、診病不效,復延予,予告趙公曰:子實不願在本地衙門診病,以後幸勿強予,反致害予。
<P> </P>公問何故,告以劉公後來一節,公笑曰:是誠有之。
<P> </P>李某初見即言兄乃訟師,萬不可請。
<P> </P>吾遍訪毫無影響,且多稱足下品學兼優,故敢奉屈。
<P> </P>予乃恍然李某之在道署謗我者訟師也。
<P> </P>劉公之所以絕跡也。
<P> </P>未及一載,劉公已知李某之誣,復延予,予卻之。
<P> </P>又二載劉公卸事住揚,不知得何病症,復再三延予,予仍卻之,而劉公死矣。
<P> </P>此中殆亦有數焉。
<P> </P>引用:<A href="http://jicheng.sabi.tw/jcw/book/%E4%BB%BF%E5%AF%93%E6%84%8F%E8%8D%89/index" target=_blank><FONT color=#0000ff><SPAN class=t_tag href="tag.php?name=http">http</SPAN>://jicheng.sabi.tw/jcw/book/ ... 4%8F%E8%8D%89/index</FONT></A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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